劉書民向評論家胡紅拴展示其十幾年前在紅星廠定制的防偽宣紙
賈平凹書法落款中的手指印。
收藏大勢
“藝術品市場造假的泛濫,已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日前,書畫名家再向贗品市場“亮劍”——陳永鏘公開揭露6件秋拍偽作的事件(見本報11月10日A16版頭條),經(jīng)南方日報公開報道后,不僅在社會上反響強烈,而且引發(fā)學術和市場兩個不同輿論場的高度共鳴。連日來,不斷有藝術家和投資收藏者致力本報記者,對楊之光、陳永鏘等諸位先生的正義行為表示聲援,并要求媒體繼續(xù)對這一困擾行業(yè)多年的老“頑癥”進行追蹤調查,深挖黑色產業(yè)背后隱藏的利益鏈條,維護收藏者的合法權益和市場的健康秩序。
兩大需求拉動贗品市場
事實上,對當今藝術品市場無處不在、防不勝防的贗品,許多上了年紀的藝術家都曾經(jīng)深受其害,雖深惡痛絕,卻苦不堪言。著名國畫家、廣東畫院原院長王玉玨便曾經(jīng)向南方日報記者表示,造假集團如法炮制出來的偽作,不僅可以堂而皇之地在一些大型藝術場所登堂入室,而且經(jīng)常明目張膽地出現(xiàn)在知名拍賣企業(yè)組織的拍賣專場,靠藝術家一己之力,根本沒有辦法去跟如此龐大的利益集團抗爭。
“偽作背后的利益鏈條實在太長、太深了。”著名畫家劉書民也對記者感慨道:有關部門不僅要重拳出手,從源頭上打掉偽作的生產線,而且要出臺專門的法律,全面規(guī)制下游的流通銷售市場,提高畫廊、拍賣行等參與售假的藝術品經(jīng)營機構的違法成本。在他看來,偽作是由以下兩方面的需求拉動起來的:一是投資者和收藏者對名作的巨大需求。名作畢竟是有限的資源,而市場的需求卻是無限的,留下的市場缺口只好用偽作來填補;二是假貨本身在市場上也有著大量的需求。特別是對那些以送禮為目的的買家來說,他們會有意選購一些偽作來降低自己的送禮成本。這些年反腐查獲許多假畫,便從一個側面說明,市場上不乏知假買假的買家。
造假手段不斷更新
不過,對于更多的藝術家來說,他們更關注的是如何通過自身的努力,來強化個人作品的藝術識別度,提升造假者對之進行工業(yè)模仿或手工模仿的難度。在陳永鏘的藝術經(jīng)紀人陳志彥看來,隨著越來越多的高科技手段被引入到造假生產線,要想通過強化個人的藝術風格來防范別人造假,無疑會越來越不現(xiàn)實。
“一些造假集團運用高智能化和超逼真化的高仿打印技術制作的假畫,完全可以以假亂真,靠肉眼很難分辨。”藝術家陳訓勇對南方日報記者坦承,他就曾經(jīng)請人打印過一幅自己的作品,裝裱后與原作幾可混淆,連他自己都好久沒有分出真假來。
“還有一些非法機構,雇傭美術高手,借助專用投影設備來模仿名師畫作。”陳志彥透露,這樣出來的偽作,就更讓買家頭暈,哪怕經(jīng)驗豐富的行家?guī)兔Π殃P,也很難說得出真假。
正因為書畫造假的技術不斷更新,美術評論家胡紅拴告訴記者,這些年一些大藝術家越來越意識到,要想在市場上遏制造假集團的魔爪,必須在藝術之外去下功夫。
哪些名家防偽意識較高?
■盤點
楊之光:
把自己名字注冊成商標
在嶺南畫壇,楊之光老先生可謂法律意識最強的書畫名家之一。早在2年前,他委托女兒楊紅通過微博向社會公開披露42幅上拍贗品的行為,對許多涉嫌售假的藝術品經(jīng)營機構如當頭一棒,而今年,他與陳永鏘一起帶頭與雅昌藝術網(wǎng)合作踐行的藝術品鑒證備案,則在藝術品收藏者當中引來一片喝彩。
很多人都不知道,除此之外,在防偽方面,楊老先生還有一項更有利于藝術家在事后向違法分子追責的絕招,即把自己的名字“楊之光”登記成為了注冊商標。
據(jù)楊老自己透露,目前他在藝術品、印刷、教育等領域都注冊了商標,任何人未經(jīng)其同意在這些領域使用“楊之光”三個字,都屬于侵權,他都可以通過提請工商部門查處或直接向法院起訴來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楊老之所以搞得這么折騰,實為長期飽受侵權之苦、不得已才選擇的做法。讓他最為感慨的是,當他向工商部門申請注冊時,發(fā)現(xiàn)“楊之光”三個字居然已被別人搶注,后來他向國家商標總局提出異議,才最終拿回了自己的商標權。
周彥生:
所有作品均拍照建檔
72歲的廣州美院教授周彥生,是當代工筆畫壇一位旗幟性的畫家,他的工筆花鳥雍容華貴、清新雋雅、構圖巧妙、氣勢宏偉,把雅俗共賞的藝術風格推向全新的境界。因而,不管在南方還是北方,都有大量藝術家在學習和模仿周彥生的這種特有的美術語言。加上在廣東,周老還是最早被企業(yè)機構發(fā)掘并推向全國市場的花鳥畫家之一。近五年來,他與楊之光、林墉、方楚雄等人一起,一直被各大拍賣公司視為市場活躍度最高的當代嶺南畫家。正因為如此,周老也成了贗品市場上最主要的受害者。
胡紅拴告訴記者,為了防止造假集團用偽作來充當真品賣給收藏者,周彥生從十多年前就開始著手建立一套特殊的數(shù)據(jù)系統(tǒng),把自己贈送或銷售出去的所有字畫,全部拍照留檔,以備將來有收藏者上門核實查驗。
周彥生認為,這是最笨的辦法——費時費力,但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從此以后,只要是經(jīng)由他自己創(chuàng)作的作品,都可以在這套數(shù)據(jù)庫里邊查詢到。這些作品無法一一給收藏者開具證明,但是,卻有了一份原始的檔案。
這套做法實際上與雅昌藝術網(wǎng)目前推行的鑒證備案異曲同工。有所不同的是,周彥生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在他看來,保真是藝術家必須為市場擔負的責任,“別人畫的作品我說不上話,我自己畫的作品都一一在列。”
劉書民:
用十幾年前訂制的防偽紙
劉書民教授與周彥生既是河南老鄉(xiāng),也是同一年入讀廣州美院的研究生同學。
實際上,在藝術創(chuàng)作上,劉老的防偽意識絲毫不輸于周老。
“我從來不用新紙寫字和畫畫。”在小洲藝術村的家里,劉書民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上鋪開一張宣紙,指著紙面上隱隱約約的暗紋對南方日報記者說,“這是我19年前親自到安徽紅星紙廠訂制的宣紙,每一張紙上都有我自己簽名制作的暗紋,不細看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記者湊前仔細觀察,果然看到上面有劉老的毛筆書法簽名“劉書民”三個字,顏色略比紙面的顏色灰一點點,光線不好的情況下根本看不見。
據(jù)劉老介紹,當年廣東這邊只有他和方楚雄一起在紅星廠訂制了這種專用紙,除了有私人簽名作為防偽的暗紋外,紙張的用料和制作工藝都是根據(jù)藝術家各種不同的需要而特定的。“當時我一次性就訂了好大一批,足夠一輩子用了。每箱有9刀,這么多年來,我也就只用完了一箱。”
在劉書民看來,創(chuàng)作工具的特定化,也是防偽的有效辦法之一。除了用私人定制的老紙外,他平時作畫用的墨汁和顏料也是經(jīng)過特殊調制的,正因為這樣,他創(chuàng)作的水墨畫,畫面效果跟別人總是有些不一樣。哪怕別人在構圖、造型、運筆和用墨等方面與他非常接近,但是最后出來的色彩也會存在差異。而這種差異,就是他真品原作上的“密碼”。
當然,有了這些“密碼”,也還沒有讓劉老對市場上的贗品高枕無憂,所以近年來,在國文藝術館的推動下,他也跟周彥生教授一樣,開始為自己的作品建立完整的備案系統(tǒng)。
賈平凹:
出門字畫蓋手指印
近幾年,著名作家賈平凹可以說是內地藝術品市場上的一匹黑馬。
就在幾天前,媒體還在炒作“雙11”前夜,賈平凹34年前寫給中國作協(xié)文學講習所的一封親筆信,被私自拿到網(wǎng)上去拍賣。此信因涉及賈平凹諸多隱私,最后由賈平凹藝術館館長木南委托一位網(wǎng)友,以16250的價格,另付568.75元傭金,搶回了此信。
實際上,這一輪媒體對賈平凹在藝術品市場上的影響力的炒作,并不夸張。在北方的藝術品市場上,一幅賈平凹的書法作品,動輒開價幾萬元。
篆刻家鐘國康近年來與賈平凹交往甚密,他告訴南方日報記者,很多藏家追捧賈公的書畫,一方面看中賈是文壇巨匠,另一方面則因為他的字畫本身有股拙美,不管是附庸風雅,還是追求文氣,一哄而上就把賈公書畫的價位抬高了。
市場上追求賈平凹字畫的收藏者與日俱進,也使得造假集團看到了其中的發(fā)財機會,由此,市場上流通的賈平凹書畫偽作也屢見不鮮,這讓賈平凹十分苦惱。起碼,為了防偽,賈采取了每年更換一次印章的辦法。但久而久之,他就發(fā)現(xiàn),這種辦法只會讓自己疲于奔命,對遏制贗品泛濫根本起不了作用。
為此,從2008年開始,賈平凹在自己作品落款處,除了蓋章之外,還要留下自己的指紋。記者在作家陳文送往小洲村裝裱的一幅賈平凹書法作品中,就見識過這一奇特的防偽辦法。
在賈平凹看來,所有印信,目前就只剩下指紋是唯一不可偽造和模仿的,至于以后還會不會出現(xiàn)更高明的仿冒者,誰也不敢打包票。
http://collection.sina.com.cn/yjjj/20141117/0955170605.shtml
(責任編輯:張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