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房屋導致一名老人死亡。京華時報記者陶冉攝
五保戶老人在家中。京華時報記者陶冉攝
大西北網(wǎng)訊 5月9日上午9點左右,一聲巨響打破了湖北省黃沙鋪鎮(zhèn)新民村的寧靜。村里一座建于清代的危房民宅轟然倒塌,73歲的獨居低保戶阮家國被瓦礫活埋,當場死亡。距離事發(fā)現(xiàn)場不足200米,就是其兒子家近百平方米的大瓦房……
新民村危房重建工作剛剛開始,去年該村只有5戶名額,比阮家國情況更困難的還有不少。
坍塌帶走獨居老人
新民村位于湖北省通山縣黃沙鋪鎮(zhèn),全村共520戶600余人,絕大多數(shù)村民為阮姓。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自然村,村內(nèi)至今仍存在著眾多始建于清朝的民房,且多數(shù)還有人居住。但由于年久失修,一些外觀看似尚完整的老宅實際上已經(jīng)成為危房,隨時面臨著倒塌的危險。
73歲的獨居村民阮家國,就住在村南部一座40多平方米的老宅內(nèi)。
5月9日上午9點左右,一聲巨響打破了村里的寧靜,這座有著100多年歷史的老宅塌了。據(jù)村民們回憶,聽到響聲后,大家從四面八方趕來,開始在瓦礫中尋找阮家國的蹤跡。“他腿腳不方便,一般很少出門”。村民阮家清(化名)說,房屋倒塌時,阮家國應(yīng)該還在屋內(nèi)睡覺,大量的瓦礫瞬間壓在他的身上。
在這片緊鄰村內(nèi)阮家祠堂的廢墟中,除了斷裂的房梁,混合著黃泥的青磚塊以及部分勉強支撐的房頂和斷墻,幾乎看不到任何與生活有關(guān)的痕跡。“就算是房子不塌,屋里也沒有什么東西,一個煤氣灶,一張床,這么多年他(阮家國)就在這里勉強活著,僅僅是活著。”然而,那聲巨響把這位老人僅有的“活著”也帶走了。
倒塌發(fā)生后不久,村民們在房屋中間的床鋪上找到了阮家國。當時,他滿身塵土,額頭上有一處開放性傷口,已經(jīng)沒有了生命跡象。“真的是太慘了,有兒有女的人,最后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實在讓人寒心”。
幾天之后,老人的遺體在當?shù)卣痛迕竦膸椭卤话苍嵩诖迥蟼?cè)的山里。
村民寄希望政府更多扶助
記者走訪黃沙鋪鎮(zhèn)新民村后發(fā)現(xiàn),村內(nèi)老人獨居老宅的情況并非個案。按照村民的說法,這些始建于清朝年間的民宅,經(jīng)過百年的風霜雨雪,其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大多已經(jīng)出現(xiàn)嚴重的破損,有些甚至只能依靠木棍、竹竿等外部支撐才能勉強維持不倒。
阮四喜家距離阮家國家不足30米,其老宅的外墻雖然比較完整,但仔細觀察就能看出,其東側(cè)外墻已經(jīng)明顯外傾,屋頂瓦片也已破損。阮四喜的哥哥說,弟弟在智力方面存在殘疾,沒有配偶和子女,平時的飲食起居只能靠自己一家照料。隨時可能倒塌的房屋就像一顆定時炸彈,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弟弟的安全。
在村西七組的五保戶阮士長,同樣居住在清代留下的老宅內(nèi)。其弟弟阮士禮(化名)告訴記者,哥哥沒兒沒女,晚年只能依靠政府的生活保障款和親屬的救濟生活。作為前任村支書的阮士禮,早已經(jīng)蓋起了新的瓦房,但是在家族觀念非常強的村子里,把哥哥接到一起同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阮士禮用手指在哥哥的老宅墻面上輕輕一劃,磚縫間的黃泥紛紛掉落,“(建)這種房子用的不是水泥,雨水一沖刷黃泥非常容易脫落,而且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百多年,安全性可想而知”。
在村里做過領(lǐng)導的阮士禮表示,在他卸任之后,當?shù)卣呀?jīng)針對新民村危房的情況采取了相應(yīng)的措施,“房屋改造的名額是比較有限的,去年已經(jīng)解決了4戶,但是危房或者存在安全隱患的房屋數(shù)量還比較大,像我哥哥這種情況,還不是最嚴重的,可能還需要等一段時間”。
有兒有女的低保戶
盡管在村內(nèi)生活了一輩子,阮家國的家庭狀況卻似乎很少被人清楚地知道,也許是他活得太不起眼,也許是外人對“議論別人家事”的顧忌。記者只能通過村民的只言片語,還原阮家國的人生軌跡。
上世紀70年代,阮家國曾在附近水庫工地上干活,干到最后落下了殘疾。此后,阮家國結(jié)婚了,妻子是外村一個雙目失明的女人。他們育有兩女一男,一家人在老宅里生活了幾十年。兩個女兒出嫁之后,先后搬離了老宅,兒子阮國流卻一直沒有結(jié)婚。
2005年前后,阮國流在村北靠近小學校的路邊建起了兩幢總面積近百平方米的磚瓦房。此后不久,阮家國的妻子也搬出了老宅,她是與同村另一個男人一同搬進了兒子的新房,用村民的話來講,“她和那個人好上了。”
身有殘疾的阮家國孤身居住在老房子內(nèi),兩個女兒偶爾來看看他,送些吃的喝的,但是其獨處于危房之中的境地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據(jù)周圍鄰居回憶,阮家國晚年生活相當清苦,“每天只能是自己煮一點粥,然后一吃就是好幾天。他腿腳不方便,平時也很少出門。”
新民村村支書阮英豪表示,鑒于阮家國家里的實際情況,村里只能給阮家國和他的妻子通過打“擦邊球”的方式申請了最低生活保障,每月可以領(lǐng)100多元的補助,“畢竟他的兒子是有勞動能力的,這是他的家事,村里也不好多說什么,除此之外也沒什么好辦法。”
在阮家國兒子的瓦房里,記者見到了阮家國的前妻。這位雙目失明的老人表示,自己的兒子常年在外打工,女兒已出嫁,家里經(jīng)濟困難,兒女們實在無力贍養(yǎng)阮家國。
救助獨居危房老人面臨的情理尷尬
新民村村支部書記阮英豪告訴記者,村里對阮家國被埋死亡事件感到無比痛心,同時又感到非常無奈,“村里能做的都做了,但是這件事并不是只靠村里就能夠避免的。”他表示,從去年開始,當?shù)卣呀?jīng)針對該村的危房情況展開了重建工作,同時也對無人照顧的老人采取了安置措施。
由于危房重建工作剛剛開始,去年該村只有5戶名額,而村里比阮家國情況更加困難的家庭還有不少,因此,名單中并不包括阮家國。“最重要的是,阮家國有
兒女,而且還有房子。”村里曾經(jīng)到其家中做工作,但阮家國本人表示,自己的兒子沒有結(jié)婚,并不想搬到兒子家中。同時,其兒子也沒有想把自己的父親接到家里的強烈意愿。“他兒子在廣東打工,按理來說,給父母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有村民認為,阮家國的兒子即便不能給父親富足的生活,但是把父親接出危房總是做得到的。
黃沙鋪鎮(zhèn)政府民政辦孟主任表示,本次事件確實存在一定的意外因素,就在
事件發(fā)生前兩天,該地區(qū)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對原本已是危房的老宅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從去年開始,當?shù)匾呀?jīng)開始落實國家提出的精準扶貧計劃,“但是政策的落實需要一個過程,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將所有困難戶的房屋全部重建,資金上也不允許”。孟主任同時表示,在精準扶貧等相關(guān)政策的支持下,他們已經(jīng)在鎮(zhèn)里建起了專門針對五保戶老人的養(yǎng)老院,如今已經(jīng)有20名老人入住。此外,今年該村房屋重建的名額也會大幅度增加。但孟主任認為,
盡管有著相關(guān)政策的支持,但解決獨居老人的生活與安全問題,不可能僅僅依靠政府就可以解決,“還需要子女擔負起贍養(yǎng)老人的義務(wù),只有在家庭、社會和政府的共同努力下,才能讓這樣的悲劇不再發(fā)生。”
針對阮家國的具體情況,孟主任表示,民政辦此前做過了解,其子女并沒有完全盡到贍養(yǎng)老人的義務(wù),正因為有子女存在,“所以按照相關(guān)規(guī)定,他也不可能成為‘五保戶’,所以在村里上報危房重建的名額上,也就不會優(yōu)先考慮。”
(責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