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盲井案”嫌犯:身負高額賭債

時間:2016-06-24 07:41來源:大西北網(wǎng)-新京報 作者: 點擊: 載入中...

17歲的范賢銀拿著父親范厚友的照片。2013年10月,范厚友被其第二任妻子宋述群等人帶到陜西省一煤礦打工,宋述群等人偽造“礦難”將范厚友殺害。

  17歲的范賢銀拿著父親范厚友的照片。2013年10月,范厚友被其第二任妻子宋述群等人帶到陜西省一煤礦打工,宋述群等人偽造“礦難”將范厚友殺害。

“盲井案”第二被告人王付祥。在微信朋友圈中,他語義隱晦。

  “盲井案”第二被告人王付祥。在微信朋友圈中,他語義隱晦。

廟壩鎮(zhèn)農(nóng)貿(mào)市場里的牌局。人們圍在菜攤間用撲克賭錢,賭博在這里非常普遍。

  廟壩鎮(zhèn)農(nóng)貿(mào)市場里的牌局。人們圍在菜攤間用撲克賭錢,賭博在這里非常普遍。

  大西北網(wǎng)訊  在“盲井案”涉案的74人中,有50余人來自廟壩,而這50余人至少有一半長期流連賭場,身負高額賭債,陷入賭博欠債、殺人還債的惡性循環(huán)。

  艾汪全摸著撲克牌,臉色逐漸變得陰沉,眼睛因為緊張而通紅。

  把蓋在桌上的牌掀開一條小縫,瞇著看了一眼,又放下。

  “今天點子有點背啊”,他嘟噥了一句,甩出一沓百元大鈔。

  在目擊者的記憶里,這是2014年5月的一個深夜,這一晚艾汪全輸?shù)袅?1萬。

  1個月后,他伙同六人,在山東蘭陵的礦井下,故意制造礦難,殺人騙賠73.8萬元。他還了賭債,但不久因案件敗露被抓。

  農(nóng)民艾汪全,內(nèi)蒙古“盲井案”中的第一被告人。

  而在他的家鄉(xiāng),云南鹽津縣廟壩鎮(zhèn),他更被人熟知的身份是“賭徒”。

  不只是他,當?shù)刂槿耸块_列了一份清單,在“盲井案”涉案的74人中,有50余人來自廟壩,而這50余人至少有一半長期流連賭場,身負高額賭債,陷入賭博欠債、殺人還債的惡性循環(huán)。

  賭徒

  最極端時,艾汪全曾在煙霧繚繞的牌桌上坐了30多個小時,打到眼睛發(fā)直。

  廟壩基本上是這樣一個小鎮(zhèn),高山深谷,產(chǎn)煤,5萬人口,熟人社會,幾乎任何兩個人之間都能找到一些聯(lián)系。

  鎮(zhèn)上幾乎人人都知道“艾三妹”艾汪全,因為“他賭得太狠了”。

  他的第三任女友楊敏(化名)也這樣評價他。

  “他不玩微信也不玩QQ,只喜歡玩牌,什么牌都喜歡,這是他最大的興趣、意義和愛好。”楊敏至今仍覺得不了解那個比自己大12歲的男人。

  楊敏24歲,短發(fā),微胖,是一個愛笑的女孩兒。她在2009年到2014年間與艾汪全共同生活,并為他生下女兒。

  按村民們的描述,艾汪全模樣并不起眼,他剛好1米7,黑瘦,高顴骨,身上有文身。他早早成家,有過至少三個妻子或女友,兩個孩子。

  村民說,艾汪全母親多年前改嫁,父親早亡,他一直在鎮(zhèn)上流浪,已是多年的賭徒。

  2009到2012年,他與楊敏輾轉(zhuǎn)在浙江、江蘇、山西打工,進過廠,下過煤窯,艾汪全還在煤礦冒頂事故中跛了腳。楊敏覺得當時男友的牌癮還可控。

  轉(zhuǎn)折點在2012年,那年艾汪全的哥哥艾汪前在一次礦難中去世,辦完哥哥的后事,艾汪全便回鄉(xiāng)修了樓房,流連賭場,再不出門打工。

  最極端時,艾汪全曾在煙霧繚繞的牌桌上坐了30多個小時,打到眼睛發(fā)直。

  楊敏生了氣,當著眾人的面,抓了麻將和錢就往地下扔,艾汪全在人前默不作聲,回家兩人就吵架打架。“我不愛他打牌,以前他打了還會給我認錯,然后又犯,又認錯,又犯,最后就直接不認錯了。”

  楊敏說,自己并不知道艾汪全在賭場上到底輸了多少。

  隨后幾年,他作案多起,在遙遠北方的煤礦里殺人換取賭資,楊敏仍后知后覺。

  她解釋,艾汪全花錢并不大手大腳,他穿得簡單,抽十塊的云煙,吃飯就是四五塊的面條。“他就是一個賭錢的,就算有這個錢,我還有必要問他怎么弄來的嗎?”

  王付祥是該案的第二被告人,與艾汪全同是石筍村人,人稱“王八哥”。村民們說,王付祥也愛賭,個性張揚。

  2012年,王付祥在自家開牌局,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開著摩托來打牌。幾間屋子里人聲鼎沸,牌局日夜不息,一天下來輸贏能有幾十萬。

  “來打牌的人出手大方,叫我們接送,十公里路隨手就給一兩百。”一位摩的司機說。

  好日子并不長久,知情人稱,那一年,王付祥背著三十多萬的賭債遠走他鄉(xiāng)。

  艾汪全的堂叔艾澤發(fā),同為該案被告人,在今年五月被抓,他也是遠近聞名的“賭徒”。村里人都知道,20多年前,艾澤發(fā)因為還不上賭債,債主上門把家里兩頭豬牽走,他一氣之下發(fā)誓戒賭,砍掉了自己左手小指的第一節(jié)。

  但毒誓并沒有起到作用,在接下來的20年里,他依然延續(xù)著賭博、借錢的生活。

  賭場

  背著背簍買菜的人放下背簍,擠了過去;賣菜的人撂下菜攤,也擠了過去;人人伸著頭,手里攥著錢,排隊等著上桌。

  小鎮(zhèn)廟壩的賭場,分三個層級。

  最低級的是棋牌室,開在擁擠逼仄的巷道間,多如牛毛,徹夜不息。人們一般在這里打十塊的麻將,四五個小時輸贏上千。

  再高檔一些的是農(nóng)貿(mào)市場的牌局,打撲克牌,半天輸贏能有一兩萬。

  “盲井案”被曝光后,鎮(zhèn)上嚴打了一陣賭場。但6月20日中午時分,市場的撲克場子還是搭了起來。市場門口是巡邏的警察,里面就是圍得水泄不通的牌局。

  背著背簍買菜的人放下背簍,擠了過去;賣菜的人撂下菜攤,也擠了過去;人人伸著頭,手里攥著錢,排隊等著上桌。

  市場里一位店主對此習以為常,“這太正常了,賣菜的今天賣了幾十塊錢,就去輸了,明天繼續(xù)賣,繼續(xù)輸;來買米的先上了牌桌,錢也輸光了,米也沒買成。”

  知情者說,棋牌室與農(nóng)貿(mào)市場的露天賭局,這還是明面兒上的,更高級的是讓艾汪全、王付祥們輸?shù)羧可砑业拇筚€場,隱藏在大山深處。這里有一夜暴富的神話,也有跳樓沉江的慘劇。

  “又愛又怕”,一位資深“牌友”總結(jié)。

  每到黃昏時分,一輛白色的微型面包車就會在廟壩鎮(zhèn)的窄巷中穿梭。

  它是來接客人去大賭場的,如果想去,給老板打個電話,車就來了。

  這車上坐過艾汪全、王付祥,坐過石筍村很多村民。

  這個賭場在2008年左右開門,沒有名字。老板的名字就是招牌。去過賭場的人都知道,老板是個女的,叫宋麗,今年約36歲。

  為防止被警方端掉,它也沒有固定地點,一般選在山間的僻靜農(nóng)家院落,屋外安靜,屋內(nèi)喧囂。

  在這個場子里,大家都玩一種叫做“馬車”的撲克牌游戲。游戲規(guī)則簡單,摸五張牌,其中三張點數(shù)的和湊成整數(shù),十或二十,即為馬車,剩下兩張牌的點數(shù)比大小。“這是純靠運氣的游戲”,一位牌友總結(jié)。

  規(guī)則簡單,賭注卻可大可小,可選擇五塊、十塊,也有五萬、十萬。

  一位常年在大賭場打牌的村民描述,場子里每天都有七八十人,擺四張一米二寬的桌子,一桌坐四個人。

  老板派一個工作人員坐在角落“打水”。

  所謂打水,指的是賭場老板在每局賭博中抽取費用,客人贏十塊,老板得一塊。

  沒有人知道這個場子一天能有多少流水,但知情人稱,老板每天“打水”就能賺到20萬到30萬。

  親歷者曾看到人們拖著有密碼鎖的行李箱進場,一包包現(xiàn)金直接往桌上砸。運氣不好者,一夜甚至能輸?shù)魩资f或上百萬。

  賭場在此時提供了另外一項服務——高利貸。

  知情人稱,艾汪全、王付祥在賭場上都背上了至少三四十萬的高利貸。一般是五分的利息,借一萬元,一天的利息是五百。

  “他們在牌桌上都欠了債,一來二去混熟了,就經(jīng)常在一起抽煙喝酒,琢磨事兒。”一位牌友回憶,正是共同的境遇讓他們越走越近。

  “借這么多錢,他們能找什么來還?”當?shù)鼐揭晃蝗耸糠治?,這是他們開始盲井式作案的直接原因。

  抓賭

  房間內(nèi)熙熙攘攘四五十號人,收繳的現(xiàn)金不下三十萬,場內(nèi)彌漫著散不去的煙味,有入迷者,直到警察走到身邊才反應過來。

  一位資深賭民把這些年當?shù)鼐炫c賭場老板之間的偵查與反偵查,比作“貓鼠游戲”。

  6月19日,記者試圖進入大賭場一探究竟,一位資深牌友連忙擺手,別想了,現(xiàn)在生人根本沒可能進去。

  知情人說,這兩年,大賭場曾被端過兩次。但每次又死灰復燃。

  警察楊軍(化名)曾親歷過其中一次抓賭。

  2012年,警方偵查獲知,兩天后大賭場將轉(zhuǎn)移到廟壩鎮(zhèn)某村的一個山頭。

  這是賭場老板選場子的經(jīng)驗:要在深山密林處,但要有大路,方便進車。

  楊軍說,場子周圍遍布十多個眼線。在每個路口,至少有兩個明哨、一個暗哨。假如把明哨抓了,暗哨會打電話給老板,讓其迅速撤離。

  那一次,楊軍與同事提前兩天踩點,躲在附近的農(nóng)戶家里。等賭局開始了,他們先控制明哨、暗哨,再沖進去控制了場子。

  他還記得那天賭場內(nèi)的場景:房間內(nèi)熙熙攘攘四五十號人,收繳的現(xiàn)金不下三十萬,場內(nèi)彌漫著散不去的煙味,有入迷者,直到警察走到身邊才反應過來。

  從那之后,進入賭場的程序變得尤其繁瑣。

  一位資深牌友介紹,首先需要給賭場老板打電話預約,要是第一次去,必須要有熟人推薦,以證身份“安全”;坐上微型面包車,在山腳下接受哨兵盤查,“什么都要問,相當仔細”;通過盤查后,換乘另一輛車,上山;經(jīng)過第三次盤查,最后進入賭場。

  知情人說,雖然賭場被端過兩次,但宋麗一直安然無恙,在風聲過后又迅速重開。

  隨著艾汪全等人背上賭債、殺人騙賠的案件爆出,警方受到了來自各方的指責。

  農(nóng)貿(mào)市場一位攤主抱怨,有時市場里撲克攤子開得太大,她打電話報警,警察從不出現(xiàn)。

  一位廟壩鎮(zhèn)派出所的警察認為,這種質(zhì)疑對他們而言并不公平。

  雖然常有人電話舉報,但鎮(zhèn)上的牌局輸贏不過數(shù)千,太小,抓了不好處理。

  而大賭場,都在大山深處。山高路遠,把風嚴密,一有風吹草動,便會馬上轉(zhuǎn)移。

  “要抓,太難了”,他說。

  殺人

  陳聯(lián)不知道李連翠究竟欠了多少債,她只知道,那債,是用舅舅的命還的。

  在電影《盲井》里,殺人者殺的是從車站物色來的陌生人。而在廟壩,殺人者最先下手的對象,是自己的丈夫和哥哥。

  民政村45歲的李連翠,在鎮(zhèn)上因為兩件事而聞名。一是愛賭,二是殺了親哥哥李連均。

  李連翠的女兒陳聯(lián)說,舅舅李連均是個“可憐人”,他40多歲了還單身,窮,又老實巴交的,有時沒地方去了,就借住在李連翠家里。

  2013年,李連均死在新疆哈密的一座煤礦。是李連翠送他去的。

  一個月后,李連翠自己獨自回了家,哥哥死了這件事,她沒跟任何人說。

  直到警方來抓人,目擊者說,她沒有反抗,神色平靜。

  女兒陳聯(lián)覺得,如果不是迷上打“馬車”,李連翠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6月17日,19歲的陳聯(lián)獨守著空蕩蕩的三層小樓。她的母親進了監(jiān)獄,父親一個月前剛剛?cè)ナ馈?/p>

  陳聯(lián)記得媽媽一直愛賭。2008年,李連翠與丈夫到河北張家口的煤礦打工,因為她在礦上打牌惹了糾紛,丈夫被人打到半身不遂。

  礦主賠了一筆錢,家里本打算指著這筆錢修房子,結(jié)果李連翠又把錢輸?shù)讲皇6嗌伲薹孔又缓媒枇隋X。

  陳聯(lián)不知道李連翠究竟欠了多少債,她只知道,那債,是用舅舅的命還的。

  紅碧村的范厚友與李連均有著相同的命運。他們都大齡、單身,被認為是老實人。

  2013年,離婚多年的范厚友與鄰村的宋述群領(lǐng)了證。

  他希望能和宋述群過上熱乎日子,對宋述群幾乎有求必應。

  宋述群讓他去礦上打工,他就一起去了。

  再往后的發(fā)展就是范厚友死于陜西省白水縣南橋煤礦“礦難”。宋述群分到了12萬。

  范厚友還有個孩子,叫范賢銀。父親失蹤后,14歲的小范找宋述群問父親的下落。

  “不知道”,宋述群說。那時候,她正在用這12萬裝修自己的二層樓房。

  2014年8月,陜西渭南法院判決宋述群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王付祥的牌友張陽明(化名)記得,大概是2012年,鎮(zhèn)上有殺人騙賠的消息在流傳,他覺得王付祥有點兒不太對勁——5月,王付祥在場子里背了15萬元的高利貸,一個月之后回來,一臉豪氣地還清了賬。打了幾天牌,他又開始借錢,過段時間,又帶著錢回了鄉(xiāng)。

  張陽明試探性開他的玩笑,你們搞錢太兇了嘛!注意安全。

  王付祥抿嘴笑了笑,不回答,也不反駁。

  張陽明說,到了后期,他們輸了錢越來越淡定。艾汪全的表姑艾澤萍也是大賭場的???,一次連著輸了七八萬,看起來臉不紅心不跳。賭客們在一起吃飯,她曾云淡風輕地感嘆,“錢嘛,是人找的,只要人不死,就能找得來。”

  張陽明聽了這話,心下一驚,“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洗白

  王付祥陷入了長久的失眠——僅2013年12月,他至少有五條朋友圈信息都在說自己失眠,語義隱晦。

  想到曾經(jīng)的枕邊人手上沾了那么多條人命,楊敏如今整夜整夜睡不著。

  她想起和艾汪全在一起的四年里,兩人無休止的爭吵和打斗。

  “再怎么說我也沒想過他會做那種事情。”楊敏說。

  作案后,回到家鄉(xiāng)的艾汪全們呈現(xiàn)了不同的生活狀態(tài)。

  從2012年回家到2014年7月被抓,艾汪全從沒離開過賭場。

  “他是有多少輸多少”,楊敏說,自己雖然對男友作案一無所知,但算是看透了他,決定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2014年4月,她離家到了浙江打工。

  但更多的人試圖洗白自己。

  一位與王付祥相熟的人說,2013年后,王付祥還清了賭債,下決心戒了賭。

  他在昭通開了家餐館,還在畢節(jié)承包工程,喜歡在朋友圈里發(fā)自己做工程的照片。

  2013年,他搬離了被幾十年柴火熏得漆黑的木制老宅,在公路旁邊修了一棟三層的氣派小樓,買了車,還找了個在昭通開服裝店的新老婆。

  朋友圈里,他展示自己的結(jié)婚照,穿著西裝,笑容憨厚,一副現(xiàn)世安穩(wěn)的樣子。

  但他陷入了長久的失眠——僅2013年12月,他至少有五條朋友圈信息都在說自己失眠,語義隱晦,“一直忐忑不安的”、“心里面這塊石頭,什么時候才能掉下”。

  同樣坐立不安的還有王付祥的朋友詹生德。

  妻子張燕一直認為,詹生德是被王付祥給拉下水的。

  6月20日,在廟壩鎮(zhèn)菜場的自家攤位前,張燕說起丈夫的事情,幾次紅了眼眶。

  詹生德本來在石筍煤礦跑運輸,一來二往與王付祥混熟,欠下賭債,被叫去作案。

  2012年,他們在一家煤礦作案,將人打死,詹生德只抬了尸體,分到了三四萬塊錢。

  張燕說,那兩年,詹生德徹夜嘆息、抽煙、喝酒。問他有什么心事,他也不說。

  2014年,詹生德決定自首。自首前,他將一切向妻子和盤托出,言語中都是悔意,“我知道了這個事情,就算不做,也得不到清靜,他們不會放過我。進了這個圈子,不去也不行了。”

  也有人堅持了下來,沒有被拖下水。

  39歲的王愛貴(化名)與王付祥相熟,他們既是同班同學,又是多年的牌友。

  2012年,王愛貴背上幾十萬的賭債,王付祥找到他,邀請他一塊兒去山西煤礦“找便宜錢”。

  在王付祥的描述里,那是一個不用下井,一年就能掙到三四十萬的工作。王愛貴理解,王付祥是看上了自己的社會關(guān)系,想找他幫忙去公安系統(tǒng)開死亡證明。

  王愛貴勸他,背點賬不算什么,遲早會還上的,要是害人,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

  王付祥碰了一鼻子灰走了,直到案發(fā),王愛貴依然無法想象,“老同學居然害了這么多人。”

  緘默

  宣傳部門表示最近不便接受采訪。公安部門則稱,目前案件還在偵辦中,不能透露相關(guān)信息。

  內(nèi)蒙古“盲井案”被關(guān)注后,石筍村里涌動著大批記者。

  面對突如其來的關(guān)注,嫌疑人家屬們更多的是警覺。

  在石筍村木林社,長不過三百米的巷子,就有十人被抓。他們家中,都立起了簇新的樓房。這些樓房剛建好,屋內(nèi)依然昏暗,衣服、雜物堆得到處都是。

  村干部說,建棟樓房,是所有村里人的夙愿。“不管里面好不好看,建起來就是一件有面子的事。”

  6月16日,王付祥的前妻在堂屋前搓著小孩的換洗衣服,她的孫子剛滿一歲。當被問到是誰出錢修房子時,她眼神凌厲地上下掃視,聲音潑辣:我自己出的錢,和他(王付祥)一點關(guān)系也沒得。

  20多歲的兒媳也跟著附和,對!房子是十多年前修的。

  但所有鄰居都證明,房子建于三年前,是王付祥一手操持建起來的。

  男人們被抓后,女人們面對外界的詢問,最多的回答是“我和他感情早就破裂了”、“我們不熟”、“他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6月19日中午,艾汪華坐在自家堂屋里,摩挲著頭皮,把一條毛巾放在桌上揉來揉去。他是第一被告人艾汪全的堂哥,被告人艾汪銀的親哥。

  他對記者的造訪表示憤怒。

  “你們做這個很無聊,又不能挽救他們(指涉案村民),還來做什么?”

  “全國每年這么多意外傷亡的,我關(guān)心得過來嗎?你們怎么不報道報道我們被冰雹砸壞的玉米地?”他脖子一梗,不再說話。

  當?shù)卣瑯语@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鹽津縣,沒有領(lǐng)導對全縣出了這么多的“殺豬匠”表態(tài),當?shù)孛襟w也都緘口不言。

  宣傳部門表示最近不便接受采訪。公安部門則稱,目前案件還在偵辦中,不能透露相關(guān)信息。“一切都要等案件結(jié)束再說。”

  6月20日上午,記者試圖就盲井案及賭博問題采訪廟壩鎮(zhèn)鎮(zhèn)長王存能,他反復強調(diào)自己馬上要開會,回復了一句“將有法律會追究他們的責任”,便重重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門。

  鹽津縣一位人大代表認為,政府態(tài)度消極,一是因為確實不知從何下手,二是因為這些人都是外地犯案,追責追不到本地政府頭上。

  “他們在外地犯案,我們又能怎么辦呢?”這位人大代表反問。

  記者 羅婷 云南昭通報道 攝影記者 尹亞飛

(責任編輯: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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