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曹玲娟
《 人民日報 》( 2018年04月06日 04 版)
上海華涇公園內(nèi)的鄒容墓地,松柏郁郁,石板路上,青草掩縫。墓前幾束雛菊,潔白、明黃。墓后一排高高的香樟樹,劃出一道深深淺淺的綠色弧線。
年輕的鄒容,生命在此定格。“鄒容家鄉(xiāng)在重慶。留學日本后回到上海。1905年4月3日,因蘇報案死于上海獄中。”上海市徐匯區(qū)文化局文物管理辦公室主任馮志浩感慨,“百余年過去,這座城市一刻都沒有忘記過他。”
百余年前,英烈們正奮身在黑暗中尋求光明。家境殷實的鄒容,17歲赴日本留學,開始參加革命運動。這個年輕而熱血的靈魂,與同學張繼、陳獨秀等人一同剪去清政府留學生監(jiān)督姚文甫的辮子,至上海后,與革命志士章太炎、章士釗等人結(jié)為摯友,最終用生命實踐“仁義所在,雖粉身碎骨不計”。
鄒容墓不遠處,便是劉三的藏書樓“黃葉樓”。2007年,鄒容紀念館在此開館。
劉季平,自署“江南劉三”,上海人。在共同的革命志向和愛國活動中,同是留日學生的劉三與鄒容相識。鄒容獄中去世后,劉三不畏株連,將其遺骸安葬于華涇鎮(zhèn)劉宅旁高地,史稱“義葬華涇”。“將鄒容紀念館設在‘黃葉樓’,也是考慮到其中的紀念價值。”馮志浩介紹。
兩年前,鄒容紀念館閉館重修。2018年4月,在鄒容去世113年后,鄒容紀念館重新布展開放。“鄒容史料特別少。”馮志浩回憶,為紀念館的重修,他牽頭各方,花費兩年多時間,各地搜尋珍貴史料,“包括鄒容的家鄉(xiāng)重慶、提籃橋監(jiān)獄等地,最終得以呈現(xiàn)。”
走進紀念館,鄒容現(xiàn)存僅有的兩張肖像照、提籃橋監(jiān)獄舊影、章太炎手書《鄒容傳》、公共租界工部局討論蘇報案的會議記錄、《字林西報》有關(guān)蘇報案的庭審記錄、祭掃鄒容墓的史料照片……在歷史的沉淀中,鄒容的一生,有著耀眼的光芒。
紀念館里,陳列著鄒容所著的各個版本的《革命軍》。薄薄一本小冊子,雖只有兩萬多字,卻是第一部系統(tǒng)闡述革命理論的著作,被譽為中國近代的《人權(quán)宣言》。“中華共和國為自由獨立之國”“凡為國人,男女一律平等,無上下貴賤之分”……字里行間,依稀能看到當年那名奮勇青年的身影。
“風雨巴山遺恨遠,至今人念大將軍”。百余年來,人們從未忘記過鄒容。“魯迅也很推崇《革命軍》,很多學者認為,魯迅棄醫(yī)從文,與之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馮志浩介紹。
1924年,章太炎、蔡元培、章士釗、于右任、張繼等20余人專程前往華涇公祭,修墓立碑。1980年,為紀念辛亥革命70周年,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員會重修鄒容墓。1981年,上海市人民政府立牌鄒容墓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時光流淌,鄒容墓莊嚴肅穆,連結(jié)著歷史深處的那份熱血。這里,是徐匯區(qū)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一年四季,春花冬雪,總有人自發(fā)前來祭掃鄒容墓。
劉三的外孫女周復心老人,帶著她的家人,無論酷暑嚴寒,都堅持打掃墓地。當年,章太炎同蔡元培等人到劉宅鄒容墓上祭奠,囑托劉三女兒、周復心母親劉縉“一定替我守護好鄒容墓”。自此,100多年來,一家五代,謹遵承諾,一直守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