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報記者 劉華東 陳城 光明日報通訊員 梁鶴
一軍團于八時出發(fā),一師前衛(wèi),二師后衛(wèi)。全天盡是走山路,路滑不好走。部隊到達石豪(壕)宿營。行程約五十五里。
——這是紅一軍團司令部教育科科長彭紹輝寫在1935年1月21日的日記。
1935年1月,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貴州遵義召開。會議前后,為防止國民黨部隊從川南進軍,對遵義構成威脅,紅一軍團在攻克婁山關、桐梓縣城后,繼續(xù)向貴州新站、松坎方向挺近。遵義會議后,為給四渡赤水制造寶貴戰(zhàn)機,紅一軍團從松坎進占綦江石壕,造成佯攻重慶之勢,牽制兵力。重慶市綦江區(qū)委書記袁勤華對記者說,綦江是遵義會議的最前哨,中央紅軍到綦江是四渡赤水的前奏曲。
7月15日,響亮的軍號聲響徹蒼松翠柏間,再走長征路的記者來到重慶市綦江區(qū)石壕鎮(zhèn),瞻仰石壕紅軍烈士墓,向紅軍烈士敬獻花籃。
紅一軍團于1935年1月21日到達石壕鎮(zhèn),1月22日凌晨便開拔進軍赤水。在這不到兩天的時間里,留下了許多感人故事。除了探尋斷崖下村民李樹清掩護紅軍傷員養(yǎng)傷的紅軍洞,走訪見證中央紅軍到綦江的紅軍橋,記者還從綦江區(qū)博物館館長周鈴那里,了解到一位不知名字的紅軍司務長血染茅壩坪的故事。
那是1935年1月,紅一軍團先頭部隊在松坎擊潰駐扎在川黔交界管控鹽業(yè)的鹽防軍,鹽防軍小隊長姜金全率殘部40多人竄逃堯龍山寨。21日,紅軍隊伍經(jīng)過堯龍山時,姜金全指揮放槍射擊,妄圖阻滯紅軍前進,結果再次被打得落花流水。被擊退后,姜金全一直鬼鬼祟祟跟在紅軍隊伍后面。是日中午,紅軍在箭頭埡午飯后繼續(xù)前進,留一名司務長和兩名戰(zhàn)士善后,歸還向群眾借用的物件,用銀圓兌換戰(zhàn)士購物時付給群眾的蘇區(qū)紙幣。
姜金全見只有少數(shù)后勤人員,便帶人襲擊。三名紅軍寡不敵眾,頃刻一死一負傷。司務長掩護負傷戰(zhàn)士突圍后落入鹽防軍之手。鹽防軍將司務長的挎包、飯盒、筷子、14塊銀圓和蘇區(qū)紙幣盡數(shù)搜去,以“踩杠子”“灌石灰水”“燒烙”等酷刑,逼迫他交代紅軍行軍路線、作戰(zhàn)部署等。司務長被折磨得遍體鱗傷,但始終未吐露半句。當晚,鹽防軍將司務長捆送到石壕境內(nèi)的羊叉龍門牛角尖,吊在農(nóng)民趙興伍壩子邊的桑樹上。
趙興伍的后人趙歷祥告訴記者,時值臘月天氣寒冷,當天晚上,他的叔爺趙興伍見被綁的紅軍司務長傷勢嚴重,又饑又寒,就趁鹽防軍狂歡濫飲之際,舀碗飯喂到他嘴邊,“但他一口都沒吃,說吃了會連累你們”。22日,姜金全派其爪牙趙漢陽、楊安洲、張麻子等人,將司務長押到茅壩坪殺害。就義時,司務長高喊“紅軍萬歲”,楊安洲又用匕首把他的舌頭割掉。司務長犧牲后,當?shù)剞r(nóng)民在原地將其尸體掩埋。1966年,原綦江縣石壕區(qū)公所、羊叉鄉(xiāng)政府發(fā)動群眾砌石壘土,在司務長犧牲地修建了紅軍烈士墓。1981年,石壕鎮(zhèn)重修烈士墓,將在石壕犧牲的5位紅軍烈士遺骸遷葬于此,供后人瞻仰。紅軍墓下修建了一片碑林,其中一首詩就是對這位司務長事跡的寫照——撤離頃刻值千金,寧舍千金為一針。知否英雄遺意重,拼將己命換民心。
在烈士墓腳下的石壕紅軍墓陳列館,記者還見到了當年紅軍戰(zhàn)士使用過的軍號、匕首、草鞋、斗笠、糧袋。“那年臘月十五過白軍,把我家柜子里的苞谷全部拿走了。臘月十七過紅軍,在我家壩子休息,進屋來找點水喝,都要說聲謝謝。”這是在籌建陳列館時石壕鎮(zhèn)老人趙正先的回憶。周鈴告訴記者,建館時尋訪石壕鎮(zhèn)老人,人人盡說紅軍好。如今,過境的紅軍早已離開多年,但這樣一首歌謠卻在當?shù)貍鞒两?mdash;—石壕哪年不過兵,過兵百姓不安寧。唯獨當年紅軍過,一來一去很清靜,不拿東西不拿錢,走時地下掃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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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日報》( 2019年07月16日 01版)
(責任編輯:張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