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頭凍成冰棍,卻盼天氣再冷一些
——翟錫智的軟兒梨今年賣起來有點難
大西北網(wǎng)1月23日訊 晚上6點多,蘭州的天已漸漸暗了下來,街上來來往往的是歸家的或者趕飯局的人。氣溫已到了零度以下,人們都裹緊身上的棉服,圍緊了圍巾。“軟兒,皮薄肉細的軟兒!”這間斷很久順帶一聲的吆喝似乎沒有多少底氣,很快被淹沒在城市的喧囂中。靜寧南路路口,翟錫智抱著膀子,蹲在一家商鋪的的臺階上,面前放著自制的小手推車,車上是兩個竹籃,籃子上碼著堆了尖的軟兒梨。軟兒梨又叫凍梨,是蘭州的特產(chǎn),原本金黃色的梨,放置在南墻根,一入冬,凍成黑色,入室消化后,吃起來甘甜綿軟,具有潤肺、醒酒等藥用功效。翟錫智的家在皋蘭縣什川鎮(zhèn)北莊村,什川鎮(zhèn)是軟兒梨的主要產(chǎn)區(qū),具有數(shù)百年的栽培歷史。每一年,翟錫智都要將自己家的梨拉到城里來賣,每一年都不容易,但今年更讓他惆悵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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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這么便宜,反而沒有人買。”
“今年的果子產(chǎn)量多,但價格上不去!”這是讓他第一發(fā)愁的事情,往年,好一點的梨單斤賣到了7元左右,而今年,也只是“3斤10元”的價格。
也有冷庫在什川鎮(zhèn)設點收購軟兒梨,存放到夏季后再高價賣出。但最好的果子,收購價也只有1斤1元,個頭小一點,品質(zhì)差一點的,只有幾毛錢。“這價格太低,不劃算,自己進城來賣,效益好多了!”
天色更暗了,也更冷了一些,翟錫智已懶得吆喝了。“買的人自然會買,喊也沒用。”他將棉衣又往緊里裹了裹,臉色已青冷得如同他面前的軟兒梨一樣。一名女子路過,問了一下價格,翟錫智剛要起身拿塑料袋,女子說了句“我就問問”就立馬轉(zhuǎn)身急急走了。
“也怪!去年的果子貴,賣得倒快,今年這么便宜,反而沒有人買。”翟錫智的目標是每天賣出去兩大竹籃,每籃子大約180斤左右。一籃子是挑出來好的,一籃子就是差一點的,便宜一點“10元4斤”。但到了下午6點多,他只勉強賣出去一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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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冷也只能干捱著,沒辦法!好在已經(jīng)‘服’下來了!”
為了賣梨,翟錫智每天早上5點多就要從家里出發(fā),花20元錢和其他果農(nóng)擠一輛六座車進城。車廂里裝的是大家的果子,駕駛室里,七八個人有時甚至10個人擠在一起。其實,翟錫智說的是“摞在一起”,他說最多的一次,他們摞了20個人。交警攔下后,讓大家下車,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嚇了一大跳,說:“只要你們再能當著我的面擠進去,就放行。”當他們再次摞進去的時候,警察張大了的嘴巴半天合不上,揮揮手,真的放行了。
車子要趕在每天交通管制之前把大家挨個送到各自的售賣地點,翟錫智的點在五泉山的舊市場。每天到這里時,還不到7點,天還未大亮,是一天當中最冷的時候。翟錫智要在室外呆上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可能迎來第一個主顧。“再冷也只能干捱著,沒辦法,好在已經(jīng)‘服’下來了!”翟錫智口中的‘服’是蘭州話,是已經(jīng)習慣已經(jīng)適應但又有些無奈的意思。
即便中午,他也不會找個明亮的地方曬太陽取暖,原因嘛,和賣炭翁“心憂炭賤愿天寒”有點相似又有點不同,主要是“怕果子曬化了!”所以他寧愿自己凍著,也要一直呆在背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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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現(xiàn)在這個賣法,到過年恐怕還賣不完!”
翟錫智今年31歲,他說自己是什川鎮(zhèn)真正種地的最年輕的農(nóng)民,種地太累,別的年輕人都到城市找別的出路了。“我弟兄一個,出去打工的話,孩子沒人照顧,老人也沒人照顧!”他有兩個兒子,一個7歲、一個5歲,也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留守兒童,所以只能選擇辛苦務弄果樹。可現(xiàn)在天天這么賣果子,實際上和孩子呆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
今年是個暖冬,果子久久不能結(jié)凍,這樣,留給果農(nóng)們賣果子的時間本就比往年少,現(xiàn)在眼看著就要過年,翟錫智家里還有近30籃軟兒梨沒有賣出。“按現(xiàn)在這個賣法,到過年恐怕還賣不完!”這是價格之外,更讓翟錫智惆悵的一點。
一過春節(jié),天氣轉(zhuǎn)暖,軟兒梨就解凍化水,對他來說,這是承受不起的損失。別人盼著過年,盼著天氣早些轉(zhuǎn)暖,可翟錫智卻希望能遲點過年,天氣再冷點再冷久一些。
天氣越來越暗,也越來越冷,到晚上8點左右,送他進城的六座車就會開過來接翟錫智回家。還有點時間,他滿懷希望地看著路人,盼著有人駐足,能多少買幾個果子。當記者稱了些果子和他道別時,他依舊蹲在寒風中,凍在寒夜里……
軟兒梨很好,果農(nóng)很不易,當你看到這篇報道,當你經(jīng)過這樣的攤位前,多少買上幾斤,你小小的舉動,就可以讓他們少捱一點凍,早點回家。他們也是子女,也是父母,他們也盼望多些時間陪陪孩子,在老人面前盡盡孝,享受一下家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