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shù)伛v軍和群眾探望侯德明老人。邢珊瑚攝

西出成都460公里，來到紅原縣日干喬大沼澤，這里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鐫刻著周恩來總理1960年為該縣建縣題寫的“紅軍長征走過的大草原”十個紅色大字。石碑旁生長著三棵茶杯粗的紅柳，傳說是紅軍長征過草地時插在這里的拄路棍“生根”了。傳說已無從考證，但在離這片大沼澤不遠處的瓦切鄉(xiāng)牧民新村，我們見到了今年已85歲的失散流落老紅軍侯德明（藏名“甲洛爾吾”），從他飽經(jīng)風霜的臉頰上，在那滿臉深深的皺紋里，深藏著一個比“拄路棍生根成紅柳”更生動、更傳奇的故事……

在他居住的白墻紅瓦藏式小樓里，我們見到了身著藏裝的侯德明老人。

侯德明回憶說，他出生在湖南省大庸縣（今張家界市）的一個窮苦人家，祖輩和父輩們都是長工，給人種地、養(yǎng)豬、放牛，沒有飯吃，沒有衣穿，還經(jīng)常遭地主惡霸的毒打。全家人因無法忍受地主惡霸的百般折磨，只好外出討飯，有時住在深山老林靠打野獸和種包谷維持生計。后來，全家人回老家認宗族，可侯家族長說他們玷污了族人，又將他們趕走了。

1935年11月，中國工農(nóng)紅軍二、六軍團先后解放了大庸、桑植、永順、龍山等地，侯德明全家一起參加紅軍，跟隨賀龍的部隊踏上了長征路。侯德明那時才2歲，侯家出征的除了他的父親侯清芝、母親劉大梅外，還有他的爺爺侯昌千、奶奶殷成福、幺爺侯昌貴、姑姑侯幺妹、四叔侯清平、小叔九生。侯家9口舉家長征的壯舉當時聞名紅二、六軍團。

“過草地難于過雪山！”侯德明老人說，這片草原沼澤地險象環(huán)生，連牛羊都不肯過去吃草。當年在當?shù)匾粋€叫阿木柯河的小壩子上就曾發(fā)現(xiàn)幾十具紅軍的遺體。

母親劉大梅就是過這片草地時犧牲的。1936年七八月間，紅二、六軍團經(jīng)貴州、云南、甘孜到達阿壩紅原境內(nèi)。侯德明的母親是文藝宣傳員，平時侯德明就跟著大人們?yōu)榧t軍官兵唱歌鼓勁。部隊在饑寒交迫中前進，糧食吃完后，便開始煮皮帶、馬具，吃草根樹皮。一天，他突然得知母親掉進了深不可測的沼澤中犧牲了。他說，記不起自己有沒有哭喊悲傷，在那血雨腥風的年代，死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侯德明的父親當時是紅軍連長，走在隊伍的前面，平時很難與他見上一面。后來因侯德明生病，組織就將他寄放在當?shù)匾粋€叫格西阿谷的藏民家里。其實，差100多公里侯德明就走出草地了，但當時他年幼體弱，雙腳潰爛，已實在是走不動了。此后，在氣候無常沼澤遍布的草地上，侯德明的6個親人也相繼犧牲或失蹤了。

格西阿谷是當?shù)厮聫R里的一個喇嘛，他心地善良，對紅軍十分友好。收養(yǎng)侯德明后，格西阿谷把侯德明長滿虱子的衣服脫掉，為他換了藏裝，治好了腳傷，并教他學會了藏語藏文，給他取了藏名“洛爾吾”。“洛爾吾”的意思是“寶貝”。由于侯德明特殊的身世，當?shù)夭刈迥撩裨诜Q呼他時，還特地在其名字前加了一個“甲”字，“甲洛爾吾”即“漢族的寶貝”。

紅軍長征到達陜北時，侯家實際上只剩下他和父親侯清芝及幺爺侯昌貴3人。新中國成立后，侯清芝回到湖南老家在人武部當了大隊長，又結(jié)婚生下9個孩子，離休前任湖南省軍區(qū)副參謀長。侯昌貴則在甘肅省安了家。而身處千里之外草原的侯德明對這一切都全然不知。侯清芝曾多方打聽侯德明的下落，但因侯德明早已不叫侯德明，其生活習俗也已完全藏化，因此尋找他的人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侯德明的“蹤影”。

年輕時的侯德明聰明好學，十分勤勞，很快就贏得了當?shù)夭刈逋南矏?。后來便與格西阿谷的侄女曲美拉姆結(jié)了婚，先后生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雖然曲美拉姆已經(jīng)離世多年，但提起自己的妻子，侯德明還高興地詢問我們:“曲美拉姆是不是漢族的文成公主？”

藏區(qū)民族改革后，侯德明一邊在草地放牛，一邊在當?shù)負蝹}庫保管員。“文革”期間，紅衛(wèi)兵從“土司、頭人”等富人家抄來的值錢的珠寶、首飾、毛皮、金銀器物等都堆在倉庫里由他保管。10年“文革”后，當清點那些抄家的物品時，人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財物竟一件未少。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是紅軍鐵的紀律，也是侯德明一生中做人的要求。

1984年，黨中央、國務院關于失散流落紅軍的優(yōu)撫政策猶如一陣春風吹進草原，當?shù)厮械牟刈逋汲雒孀髯C，說“甲洛爾吾”是真正的紅軍！后來，當?shù)孛裾块T查實，“甲洛爾吾”確系失散流落紅軍之子，祖籍湖南大庸，漢名“侯德明”。之后，侯德明從縣民政局領取了失散流落紅軍證，每月領30元生活補貼費。

當?shù)伛v軍和群眾探望侯德明老人。邢珊瑚攝

西出成都460公里，來到紅原縣日干喬大沼澤，這里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鐫刻著周恩來總理1960年為該縣建縣題寫的“紅軍長征走過的大草原”十個紅色大字。石碑旁生長著三棵茶杯粗的紅柳，傳說是紅軍長征過草地時插在這里的拄路棍“生根”了。傳說已無從考證，但在離這片大沼澤不遠處的瓦切鄉(xiāng)牧民新村，我們見到了今年已85歲的失散流落老紅軍侯德明（藏名“甲洛爾吾”），從他飽經(jīng)風霜的臉頰上，在那滿臉深深的皺紋里，深藏著一個比“拄路棍生根成紅柳”更生動、更傳奇的故事……

在他居住的白墻紅瓦藏式小樓里，我們見到了身著藏裝的侯德明老人。

侯德明回憶說，他出生在湖南省大庸縣（今張家界市）的一個窮苦人家，祖輩和父輩們都是長工，給人種地、養(yǎng)豬、放牛，沒有飯吃，沒有衣穿，還經(jīng)常遭地主惡霸的毒打。全家人因無法忍受地主惡霸的百般折磨，只好外出討飯，有時住在深山老林靠打野獸和種包谷維持生計。后來，全家人回老家認宗族，可侯家族長說他們玷污了族人，又將他們趕走了。

1935年11月，中國工農(nóng)紅軍二、六軍團先后解放了大庸、桑植、永順、龍山等地，侯德明全家一起參加紅軍，跟隨賀龍的部隊踏上了長征路。侯德明那時才2歲，侯家出征的除了他的父親侯清芝、母親劉大梅外，還有他的爺爺侯昌千、奶奶殷成福、幺爺侯昌貴、姑姑侯幺妹、四叔侯清平、小叔九生。侯家9口舉家長征的壯舉當時聞名紅二、六軍團。

“過草地難于過雪山！”侯德明老人說，這片草原沼澤地險象環(huán)生，連牛羊都不肯過去吃草。當年在當?shù)匾粋€叫阿木柯河的小壩子上就曾發(fā)現(xiàn)幾十具紅軍的遺體。

母親劉大梅就是過這片草地時犧牲的。1936年七八月間，紅二、六軍團經(jīng)貴州、云南、甘孜到達阿壩紅原境內(nèi)。侯德明的母親是文藝宣傳員，平時侯德明就跟著大人們?yōu)榧t軍官兵唱歌鼓勁。部隊在饑寒交迫中前進，糧食吃完后，便開始煮皮帶、馬具，吃草根樹皮。一天，他突然得知母親掉進了深不可測的沼澤中犧牲了。他說，記不起自己有沒有哭喊悲傷，在那血雨腥風的年代，死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侯德明的父親當時是紅軍連長，走在隊伍的前面，平時很難與他見上一面。后來因侯德明生病，組織就將他寄放在當?shù)匾粋€叫格西阿谷的藏民家里。其實，差100多公里侯德明就走出草地了，但當時他年幼體弱，雙腳潰爛，已實在是走不動了。此后，在氣候無常沼澤遍布的草地上，侯德明的6個親人也相繼犧牲或失蹤了。

格西阿谷是當?shù)厮聫R里的一個喇嘛，他心地善良，對紅軍十分友好。收養(yǎng)侯德明后，格西阿谷把侯德明長滿虱子的衣服脫掉，為他換了藏裝，治好了腳傷，并教他學會了藏語藏文，給他取了藏名“洛爾吾”。“洛爾吾”的意思是“寶貝”。由于侯德明特殊的身世，當?shù)夭刈迥撩裨诜Q呼他時，還特地在其名字前加了一個“甲”字，“甲洛爾吾”即“漢族的寶貝”。

紅軍長征到達陜北時，侯家實際上只剩下他和父親侯清芝及幺爺侯昌貴3人。新中國成立后，侯清芝回到湖南老家在人武部當了大隊長，又結(jié)婚生下9個孩子，離休前任湖南省軍區(qū)副參謀長。侯昌貴則在甘肅省安了家。而身處千里之外草原的侯德明對這一切都全然不知。侯清芝曾多方打聽侯德明的下落，但因侯德明早已不叫侯德明，其生活習俗也已完全藏化，因此尋找他的人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侯德明的“蹤影”。

年輕時的侯德明聰明好學，十分勤勞，很快就贏得了當?shù)夭刈逋南矏?。后來便與格西阿谷的侄女曲美拉姆結(jié)了婚，先后生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雖然曲美拉姆已經(jīng)離世多年，但提起自己的妻子，侯德明還高興地詢問我們:“曲美拉姆是不是漢族的文成公主？”

藏區(qū)民族改革后，侯德明一邊在草地放牛，一邊在當?shù)負蝹}庫保管員。“文革”期間，紅衛(wèi)兵從“土司、頭人”等富人家抄來的值錢的珠寶、首飾、毛皮、金銀器物等都堆在倉庫里由他保管。10年“文革”后，當清點那些抄家的物品時，人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財物竟一件未少。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是紅軍鐵的紀律，也是侯德明一生中做人的要求。

1984年，黨中央、國務院關于失散流落紅軍的優(yōu)撫政策猶如一陣春風吹進草原，當?shù)厮械牟刈逋汲雒孀髯C，說“甲洛爾吾”是真正的紅軍！后來，當?shù)孛裾块T查實，“甲洛爾吾”確系失散流落紅軍之子，祖籍湖南大庸，漢名“侯德明”。之后，侯德明從縣民政局領取了失散流落紅軍證，每月領30元生活補貼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