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琳娜是一個17歲的中俄混血女孩兒。她長得漂亮極了,無論走到哪兒,都會引起一陣騷動。母親為女兒的美麗擔心,不允許她化妝,可是不化妝的加琳娜走在綏芬河的大街上,還是引來了眾多的回頭率。
加琳娜的母親菲涅是烏克蘭人,父親張煥新是中國人。張煥新原籍山東掖縣,“闖崴子”(即海參崴,俄國名,符拉迪沃斯托克),不但攢了家產(chǎn),還娶回來一位美麗的烏克蘭姑娘。
加琳娜1928年2月18日出生在綏芬河,精于算計的張煥新將一家6口人申報了兩個國家的國籍:夫妻倆與小兒子是中國國籍;加琳娜和她的兩個哥哥是前蘇聯(lián)國籍。這一來,張煥新的半個家享受蘇僑待遇,配給細糧、砂糖,還受蘇僑事務局的保護。
美麗的加琳娜有一副好嗓子,1941年6月,綏芬河、東寧、橫道河子、一面坡等地俄羅斯僑民舉行音樂會,她榮獲了“金百合歌手”獎,她唱的歌曲《白色的玫瑰花》獲得一等獎。年底她從俄僑學校畢業(yè),學校留她作了音樂教師。
加琳娜能流利地說漢語、俄語、日語3種語言。俄語是跟父母學的,日語呢?1931年到1945年,綏芬河是偽滿洲國的地盤,居住了許多日本人,加琳娜學會了日本話,其水準之高,居然能在俄僑學校代教日語課。
正當非常事件即將發(fā)生的時候,加琳娜熱戀了。戀人是比她高兩年級的同學鮑里斯,“唱自己最愛唱的歌,愛自己最想愛的人”。歌兒就是這么唱的,生活也這樣賜予了她,可戰(zhàn)爭把這兩件事都給奪走了。
蘇聯(lián)紅軍進攻綏芬河,支援中國抗日,小城進入戰(zhàn)爭狀態(tài)。加琳娜兩個既會說俄語,又會講漢語,模樣長得極像俄羅斯人的哥哥被蘇聯(lián)紅軍征走了。大哥在綏芬河蘇軍衛(wèi)戍司令部;二哥隨著另一支部隊向中國縱深挺進,只有她和弟弟陪伴著父母。
那天,加琳娜跟父親向郊外轉(zhuǎn)移自家的奶牛,遠遠看到母親、弟弟和鄉(xiāng)親被蘇聯(lián)紅軍叫走。她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進了衛(wèi)戍司令部,司令什瓦特欽可夫問大家:“你們誰會說日本話?”
人群中有人說:“加琳娜會說,她還會蘇聯(lián)話和中國話呢!”
什瓦特欽可夫警惕地問:“她小小的年紀,怎么會說日本話?”
媽媽說:“這還用問嗎,跟日本人學的唄!”加琳娜家的兩個鄰居高倉家和巖館家就是普通的日本人。
什瓦特欽可夫熱情地請加琳娜到他的辦公室。一會兒工夫,加琳娜走了出來,手里握著一張紙條,后面跟著兩個蘇軍軍官,其中一個軍官手中還擎著一桿白旗。
加琳娜對媽媽和弟弟說:“他們讓我當翻譯,上北山勸日本人投降。”
母親一聽傻了,加琳娜安慰媽媽:“那山洞里還有日本老百姓,說不定高倉一家、巖館一家也在里面呢!”
母親哭了,她愛這個女兒勝似愛那3個兒子。丈夫開餐館,母親給飯館取名“加琳娜”,日本人讓綏芬河的店鋪改名,母親硬是頂著沒有改。
母親擦去眼淚,摘下自己頭上的紅頭巾,換下了女兒的白頭巾。紅頭巾是新的,白頭巾是舊的,按照烏克蘭人的習慣,婚喪、過節(jié)、出遠門,女人都戴上新頭巾。
“再見了媽媽,我很快就會回來!”加琳娜與親人依依道別。
12日清晨,蘇軍前指為加琳娜配置了特別小分隊。行至要塞核心陣地天長山陣地前,帶隊的菲多爾琴科上尉授意加琳娜向日軍陣地喊話,大意是:“我們是蘇聯(lián)紅軍談判代表,請派人和我們對話。”
大約喊了1個小時,一個打白旗的日本兵出來了。雙方通過加琳娜緊張地交涉著,沒想到,日軍提出了一個苛刻的條件,只允許加琳娜一人進入日軍要塞。
菲多爾琴科陷入了兩難境地……加琳娜預感到自己的處境和將要發(fā)生的危險,不禁流下了眼淚。上尉緊緊抱住加琳娜,安慰道:“不要害怕,你是善良的,相信他們能理解我們的好意。”
加琳娜哭出了聲:“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菲多爾琴科繼續(xù)勸她:“本來有我們這些男人,是不該叫你一個小姑娘去冒險,可是我們不懂日語,只有你能把談判提綱翻譯給他們,你是去執(zhí)行拯救他們生命的任務,他們不會殺你的。”
(責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