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辯機對公主只是出于一種本能的對女人的沖動,可是在后來的幾次幽會中,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喜歡上了她,并且逐漸感到公主對自己也是一片情深。一個是年交二八的癡情任性少女,一個是二十歲出頭血氣方剛的青年和尚;一個貌如天仙,心比天高,不愿獨守空閨;一個才華橫溢,年青有為,難伴青燈古卷。兩個人一見面便如膠似漆,恩愛纏綿,歡樂起來常常將佛教儒規(guī)置之腦后。
可笑的是,駙馬房遺愛居然像盡忠的良犬,在外面給他們看門。投桃報李,公主特別送給房遺愛兩名年輕、美麗的侍女。公主和駙馬人前假裝和睦夫妻,都替對方隱瞞,是合作愉快的搭檔。高陽公主生養(yǎng)的兒子,都不知道是丈夫的還是情人的。
作為出家人,辨機因為犯戒和情欲不知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但他從不答應(yīng)還俗。他的心靈上始終向往神佛的禪意世界,愛情并非他的追求。非世俗愛情維持六年,是相當辛苦的,雙方都會心力交瘁,不可能始終在膠著狀態(tài)。在兩人六年半公開的私情里,辯機一直在努力讓高陽公主離開自己,或者讓自己離開高陽公主--這樣才是安全和明智的,瞎子也看得出來。
貞觀十九年(公元645年)正月,唐玄奘從西域取經(jīng)歸來,大批的梵文經(jīng)書需要翻譯成漢文。玄奘奏請?zhí)铺谂鷾屎?,在全國的寺院里招聘修為學養(yǎng)最好的僧人到會昌寺來,共同把這些經(jīng)書翻譯出來。辨機在被選之列,這給辨機提供了一個離開高陽的大好時機。
高陽公主的情火雖熾,但她為了情人的光榮使命,也只好暫作退讓了。
臨別前的晚上,高陽公主含淚對辯機說:“這是暫時的分離,來日方長,咱們相會的時間是指日可待的。如今我將這玉枕送給你,把它當作是我的替身,每天晚上你就抱著吧!”
這玉枕原為天竺貢品,有著獨特的枷南羅香,高陽出嫁時,李世民賜予女兒為其陪嫁。
辯機見公主是一片癡心,也感動得流下了眼淚,他抱住委屈的高陽公主又是一番溫存。這一夜二人情話綿綿,終宵不斷。
從五月起,弘福寺翻經(jīng)院就正式開始了翻譯佛經(jīng)。自此,玄奘法師所主持大規(guī)模佛門翻譯佛經(jīng)的活動開始全面展開。
在弘福寺翻經(jīng)院,辯機一邊翻譯佛經(jīng),一邊向各位高僧求教,自覺在學問上受益匪淺。另外,辯機出色的學識也獲得玄奘法師的賞識。不久以后,玄奘就讓辯機充分發(fā)揮其文學方面的特長,開始收集史事,整理自己西行的筆札,準備編著《大唐西域記》這一書。
辯機在進弘福寺翻經(jīng)院這些年間,他不僅將那一段刻骨銘心之情深埋心底,將罪過之思置于身外,還從生死、恐懼與愛憎的煩惱中解脫出來,開始全身心地投入翻經(jīng)院譯經(jīng)寫傳的勞作之中。
有時,辯機會感到心力與目力都高度勞乏,只有將自己的頭與目枕放在那個清涼、方正的玉枕上,才會得到片刻的放松。然后,辯機又繼續(xù)沉浸在《大唐西域記》一書的編撰事務(w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