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辭苑》上可以找到“慰安婦”這一詞條,其解釋為:“隨軍到戰(zhàn)地部隊,安慰過官兵的女人。”這一稱謂,包含著她們的悲哀。自那以后已經過去28年了,卻沒有人談起她們。然而,如果有愿意談起過去的慰安婦,她一定會這樣說:“我們的悲哀,決不會永遠變成化石的。”
我想先從這個故事講起。
同我談話的,是我花了幾年的工夫才找到的西山幸吉。為什么說花了好幾年才找到呢?說來話長。以前曾經有個番號為步兵第一四四團(團長楠瀨正雄上校)的部隊。這是一支因為太平洋戰(zhàn)爭(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爆發(fā)而臨時在四國組建的部隊,這支部隊名義是一個團,但實際上卻擁有四千多名官兵。1942年1月22日深夜,這個團奉命強攻臘包爾。當時新加坡還沒有打下來,南方戰(zhàn)線還在繼續(xù)混戰(zhàn)。盡管如此,這支部隊卻受命去攻打遠離日本本土五千余公里的作為敵人心臟的這一據點。
同年7月2O日,這支部隊撤出臘包爾,侵入新幾內亞,受命攻打莫爾茲比港。在沒有糧食補給的密林中作戰(zhàn)80余日之后,據說這支部隊中出現了靠吃人肉活命的悲慘一幕。吃人肉事件在瓜達爾卡納爾島,以及在戰(zhàn)爭末期的呂宋島上也有過,然而就我們所知,是這支部隊開的頭。我想進一步了解當時的悲慘狀況。
但是,由四國的多度津港出發(fā)的,由四千多名官兵組成的這個團,活著回到日本的僅僅只有兩個人。而西山幸吉,就是其中之一。他就是能就我想知道的情況提供證言的兩名活證人中的一個。
西山幸吉在東京都大田區(qū)蓋了一座小小的工廠。他和兒子一起花了幾年的時間,設計出了能自動處理養(yǎng)豬場排泄物的機械裝置,他本人就是生產這種裝置的技術人員。我去時,正趕上他在30年前在新幾內亞感染的瘧疾復發(fā)。他在病床上指揮兒子工作,身上有一條從肩膀起縱貫脊背,由腰部穿出的槍傷。這是澳大利亞軍的機槍子彈打的。
當我說明來意后,一開始,西山欲言又止。但過了一會兒,他便淡淡地跟我講起了在斷絕給養(yǎng)40多天以后,士兵們開始吃敵人尸肉的情形:開始吃人肉時說也奇怪,個個都從臀部的肉開始吃;有一個把一整個肝全都吃下去的人,就像發(fā)了瘋,從戰(zhàn)壕里一躍而出,他的身子被相隔數十米的敵人打成了蜂窩似的。正因為淡淡地談,所以才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