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水師“定遠號”原貌(數(shù)據(jù)圖片)

巨艦:堅船利炮震驚日朝野

洋務(wù)大臣李鴻章興建北洋水師之初，通過中國海關(guān)總司赫德向英國阿姆斯特朗造船公司購入用于近海防御的小噸位炮艇，俗稱“蚊子船”，后又購進可作遠洋作戰(zhàn)的巡洋艦“超勇”與“揚威”。李鴻章對赫德其人與這家英國公司大為不滿，由是將目光轉(zhuǎn)向他處。

一八八○年，李鴻章命出使德國大臣李鳳苞在德國伏爾鏗(Vulcan)造船廠以二百八十三萬両銀和六十八萬両銀的造價，督造兩艘長九十四點五米、寬十八米、吃水六米、排水量七千六百七十噸、航速十五節(jié)的鐵甲艦(Steel Battleship)與一艘長七十二米、寬十點四米、吃水四點八米、排水量二千三百噸、航速十五節(jié)的穹甲巡洋艦(Armour Deck Cruiser)。李鴻章親為三艦擬題艦名──“定遠”、“鎮(zhèn)遠”和“濟遠”，分別于一八八一年十二月、一八八二年十一月與一八八三年十二月下水。軍艦造竣之時，適值中法在越南發(fā)生戰(zhàn)事，嚴守中立的德國拖延交貨日期，直至中法停戰(zhàn)議和，才將三艘軍艦移交中國使用。

一八八五年七月三日，接替李鳳苞任出使德國大臣的許景澄來到基爾港，先是祭天然后登艦，為三艦船員餞行。三艘軍艦共雇外國水手官兵四百余人。典禮完畢，軍艦拉響汽笛，開始了駛向東方古老帝國的航程，于十月抵達天津大沽港。三艦為當(dāng)時“世界第三艦”，僅次于英國“英弗來息白”號(Inflexible，長一百零四點八五米)和德國“薩克森”號(Sachsen，長九十八米)。一八八六年八月，北洋水師出訪日本，軍艦停泊于日本長崎港。大清國堅船利炮，引起日本朝野一片驚恐。日本軍部遂以三艦為假想敵，加緊海上軍事訓(xùn)練，尋找機會同北洋水師一較高下。

鎮(zhèn)遠:拆解展覽羞辱中國人

近代史稱列強以堅船利炮打開中國大門；但中國擁有了真正的堅船利炮，卻仍難逃喪師辱國的命運。這恐怕是李鴻章們所始料未及的。一八九四年七月二十五日中日甲午戰(zhàn)爭爆發(fā)。“鎮(zhèn)遠”艦在鴨綠江口大東溝附近海域與日軍主力遭遇，戰(zhàn)斗十分激烈。管帶林泰曾帶領(lǐng)全艦官兵宣誓:“艦存與存，艦亡與亡。”配合“定遠”艦作戰(zhàn)，與日軍五艦拚殺，重創(chuàng)日艦“西京丸”。“鎮(zhèn)遠”亦多處受傷，然仍一面救火一面抵敵。

十月十七日，“鎮(zhèn)遠”艦駛?cè)肼庙樃郏簧饔|礁受傷。這時旅順船塢已被日軍攻占，“鎮(zhèn)遠”艦致傷上千處，無處修理。林泰曾，這位訪日時被日本海軍界譽為北洋水師“寶刀”的大清海軍將領(lǐng)，以“戰(zhàn)局方棘，損傷巨艦”引咎含恨自殺，年四十四歲。“死之日，知與不知，咸為扼腕”。楊用霖接任“鎮(zhèn)遠”艦管帶。一八九五年二月十二日，部下推舉他出面與日軍接洽投降，楊用霖嚴詞拒絕，吟“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詩句，自殺殉國，年四十二歲。二月十七日，“鎮(zhèn)遠”艦被日軍擄去，編入日本艦隊，成為日本海軍第一艘鐵甲戰(zhàn)列艦，參加過在神戶舉行的海軍大校閱，服役日本海軍十七年，一九一二年四月六日被拆解出售。令人發(fā)指的是“鎮(zhèn)遠”艦所遺鐵錨、錨鏈被日本政府陳列于東京上野公園，以此羞辱中國人。

一九四七年，鍾漢波將軍以聯(lián)絡(luò)官身份赴日，用“二戰(zhàn)”期間被日軍擄去的中國海關(guān)緝私船“飛星”、“隆順”接運“鎮(zhèn)遠”艦受盡屈辱的遺物回國，一雪甲午之恥。但是國民黨腐敗，有人竟將“鎮(zhèn)遠”艦三百噚錨鏈當(dāng)作廢鐵賣掉。海軍名宿曾國晟偶然在鐵匠鋪見到這批錨鏈，問明原委，長嘆一聲，于一九四七年七月投奔共產(chǎn)黨，加入人民海軍的行列。

濟遠:遭遇水雷海葬洋頭洼

一八九四年七月二十三日“濟遠”艦護送兵船去朝鮮返航途中，與日本巡洋艦“吉野”、“秋津洲”、“浪速”在豐島附近海域遭遇，展開激烈戰(zhàn)斗。大副、二副相繼中彈身亡，管帶方伯謙駕艦西撤；水兵王國成、李仕茂以尾炮擊退追擊之日艦“吉野”。

在九月十七日的黃海海戰(zhàn)中，“定遠”、“鎮(zhèn)遠”居中，“濟遠”位于左翼。北洋水師旗艦“定遠”中炮起火。與“濟遠”同處左翼的“致遠”上陣掩護，中彈甚多；方伯謙駕駛“濟遠”退避，脫離戰(zhàn)陣、返回旅順。提督丁汝昌向李鴻章報告:方伯謙“實屬臨陣退縮，應(yīng)即行正法，以肅軍紀”、“若不嚴行參辦，將無以儆效尤而期振作”。九月二十五日，方伯謙在旅順伏法。林國祥接任“濟遠”管帶，然在戰(zhàn)斗中無所作為。一八九五年二月十七日，日軍攻陷劉公島，“濟遠”艦與北洋水師其余九艘軍艦一起被俘，編入日本海軍序列，林國祥被革職。

一九○四年，“濟遠”艦參加日俄戰(zhàn)爭，駛向旅順口海域。十年寄人籬下風(fēng)塵輾轉(zhuǎn)，終得脫離東瀛返歸故里之機會，不意于十一月三十日被俄水雷炸沉于洋頭洼海域，距旅順西海岸一點九浬，水深四十六米。

一九八六、一九八八年，國家旅游局兩次撥款三百萬元，用于“濟遠”艦打撈工程。威海市文物旅游部門委托煙臺救撈局救撈工程隊和江蘇海洋工程公司探摸打撈，共出水前主炮、速射炮、主桅桿、主錨、絞車、吊艇架等文物一百三十二件組，計三百余件，經(jīng)保護處理，陳列于山東威海劉公島中國甲午戰(zhàn)爭博物館，供人們參觀憑吊。

定遠:悲歌一曲自沉威海灣

一八九四年八月十八日，中日兩國海軍主力在黃海遭遇，展開激戰(zhàn)。“定遠”艦管帶劉步蟾指揮軍艦英勇作戰(zhàn)，“不稍退避”，重創(chuàng)日軍旗艦“松島”號。劉步蟾因功升任記名提督；提督丁汝昌負傷離艦，劉步蟾代理提督。

一八九五年一月十一日，“定遠”艦被偷襲威海港的日軍魚雷艇擊傷，擱淺在劉公島東部淺灘上，進水嚴重。為防戰(zhàn)艦落入敵手，丁汝昌、劉步蟾于一月十六日下令將“定遠”艦炸沉于威海灣。劉步蟾目送心愛的戰(zhàn)艦慢慢下沉，舉槍自殺殉國，實踐其“茍喪艦，必自裁”的誓言，年四十四歲。

“定遠”艦是北洋海軍──中國第一支真正現(xiàn)代意義上的海軍艦隊──旗艦，噸位大、裝甲厚、主炮火力猛，與“鎮(zhèn)遠”艦、“濟遠”艦一起，雖生命短促，卻見證過北洋水師建軍的輝煌，凝聚了太多的榮耀與悲壯。“定遠”艦部分殘骸，一八九六年由日本打撈。日本好戰(zhàn)分子、退職香川縣知事小野隆介出資兩萬日元(合今二千萬日元)，從日海軍軍部購得被視作戰(zhàn)利品的艦艇殘骸，拆卸大量材料，建造了一所名為“定遠館”的別墅。別墅大門以“定遠”艦二十厘米厚的艦體甲板制作，上邊依稀可見當(dāng)年鏖戰(zhàn)留下的彈痕。小野此舉，目的不言而喻。

為使今人不忘歷史、牢記國恥，二○○二年山東威海市斥資五千萬元，由中船重工七○一研究所以一:一比例，按“定遠”艦原貌復(fù)制、再現(xiàn)清末北洋水師這艘旗艦的風(fēng)采。二○○五年，紀念艦停泊于威海港北碼頭，與劉公島隔海相望，成為威海市一道靚麗風(fēng)景與標(biāo)志性人文景觀。

“定遠”，永不沉沒的北洋水師“遍地球一等之鐵甲艦”！

(摘自香港《大公報》 作者: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