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時期,沈氏三兄弟與好友合影。
抗戰(zhàn)前,沈兼士在北京大學教書,還兼任北平故宮博物院文獻館館長,拿兩份工資。北平淪陷翌日(1937年7月31日),他就不去故宮博物院上班了。
北大南遷后,他滯留北平,在輔仁大學任教。主持敵偽治安維持會的周養(yǎng)庵派沈兼士一個學生來見他,說:“文獻館還得請您主持,知道您血壓高,您不必天天到館,偶爾去去就行了。”沈兼士說:“我餓死也不給日本人工作。”遂拍案把學生趕出了家門。
如此,沈兼士的收入銳減。他家里5個孩子,其中4個女兒還在讀書,妻子有間歇性精神病,時好時壞,兒子沈觀患嚴重的肺結(jié)核在療養(yǎng),經(jīng)濟變得極其困難。沒辦法,他讓正在上幼師的大女兒沈萃、在天津上中學的次女沈泰輟學,省下兩個人的學費。只有三女沈節(jié)、幼女沈兌因為年紀小,繼續(xù)讀書。
后物價飛漲,生計更加捉襟見肘。按家鄉(xiāng)浙江吳興風俗,下午三四點來了客人,按例要以茶食款待,除清茶之外,要上幾碟點心。無力置買點心的沈家“發(fā)明”了炸面片,把面略加糖,搟成薄面片,切成小條,用油炸酥,當做點心。其實,炸面片也只是小小一碟,大約六七條。一個客人幽默地說:“有了這炸面片,沈家就成了稍慰愁思的地方。”
再后來,生活難以為繼。有朋友對沈兼士說:“你是書法家,不妨在榮寶齋掛個筆單賣字吧,也可賺些錢補貼家用。”沈兼士說:“現(xiàn)在除了漢奸、鴉片館老板和發(fā)國難財?shù)募閻褐揭酝?,誰有錢買字畫!我是決不給這些惡人寫字的。”
不久,愛子沈觀病逝,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沈兼士一夜白了頭。沈觀,小名阿觀,小時候活潑可愛,深得沈兼士的朋友魯迅的喜愛。魯迅曾多次贈書予他,兩人成為忘年交。沈兼士寫下《哭觀兒》詩:“已悲年少成孤露,老淚何堪灑墓墟。廿載艱辛勤顧復,而今寂寞對楹書!”寥寥數(shù)語,無限悲涼。為補貼家用,沈兼士只好賣書。第一次賣書,他找到在北平圖書館工作的朋友,賣給了圖書館。那天下午,沈兼士在小南屋找書,他講書名,女兒們寫出單子。每每一書在手,報了書名,無法割愛,最后發(fā)現(xiàn)肯賣的沒幾本,只好忍痛一一再寫上。
他先后賣了幾次書。沈兼士等米下鍋時候,唯利是圖的書商不僅出價苛刻,而且多加奚落。對于他這樣的學者,賣自己的書,是痛苦的事情。其心靈的煎熬,是無法用一句“此書去我之日,殊難為懷”來形容的。據(jù)中國日報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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