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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里有一段場景:武大郎和潘金蓮兩口子請武松吃飯,酒菜安排整齊,仨人圍著一張餐桌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吃菜,一邊聊家常。那天他們仨喝的什么酒,吃的什么菜,書里沒有寫,倒是著重交待了座次安排:潘金蓮坐在主位,武松坐在客位,武大郎打橫相陪。
這段描寫絕非閑筆。您知道,古代中國男尊女卑,武松既是客人,又是兄弟,坐在客位是應(yīng)當(dāng)?shù)?,主位理?yīng)讓武大郎這個兄長兼男主人去坐,可是書里卻讓潘金蓮坐了主位,讓武大郎打橫相陪,為什么會這樣安排?自然是為了表明這個家庭的一家之主不是武大郎,而是潘金蓮。
好吧,潘金蓮是一家之主,她可以坐在主位。問題是,主位應(yīng)該在餐桌的什么地方?是餐桌的北邊、南邊、東邊還是西邊?潘金蓮是坐北朝南而坐,還是坐南朝北而坐呢?我覺得這個問題并不容易回答,具體得看餐桌擺放在什么樣的房間里。
假如房間的入口是在南邊,那么按照宋朝的規(guī)矩,主位是在餐桌的東邊,客位是在餐桌的西邊,所謂打橫相陪,這時候是指餐桌的南邊。也就是說,如果當(dāng)時武大郎和武松他們是在正廳里吃的飯,那么潘金蓮肯定是坐東朝西,武松肯定是坐西朝東,而武大郎則應(yīng)該坐南朝北。仨人各據(jù)一方,餐桌北邊還空著,應(yīng)該誰去坐?答案是誰也不能坐,因為那里是最尊貴的位置,只有長輩才能坐。要是武大郎的父母還健在的話,二老肯定坐在北邊,等著武松和武大郎夫婦敬酒。
假如房間的入口是在東邊,座次安排就得來一個乾坤大挪移了:主位在北,坐著潘金蓮;客位在南,坐著武松;餐桌西邊成了最尊貴的位置,暫時空著;餐桌東邊坐著打橫相陪的武大郎。
我啰里啰嗦講了這么一堆,沒有方向感的讀者大概會越看越糊涂。其實宋朝的規(guī)矩跟現(xiàn)在差不多,都是根據(jù)房門的位置來確定座次貴賤。面向房門的座位一定是最尊貴的,要讓長輩來坐,如果沒有長輩,就得讓它空著;長輩的左手邊是主位,右手邊是客位;長輩對面的座位,也就是背對房門的那個座兒,一向是副陪的位置,坐在那里最方便傳菜斟酒,這也就是《水滸傳》里說的"打橫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