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城內,時空的概念有些模糊。走在古鎮(zhèn)一條穿城而過的柏油路上,看著林立兩旁貼著白瓷磚的商鋪,悠閑自在行走的人們,亦或一輛歡叫著馳過的拖拉機,你身邊嬉鬧著跑開的幾個孩童,似乎這里與以往見到的任何一個鄉(xiāng)鎮(zhèn)沒有太多區(qū)別。而隨處可見敦實堅厚的城墻垛,掩映在樹下有著飛檐雕梁的精巧的門樓,又讓人有些迷茫,仿佛在遠古和現(xiàn)代之間穿梭往來一般。
當年城筑好了,要派兵把守,古城堡內駐扎守軍,城池之外也要多方設置營房和哨卡,作為前沿陣地。如此多的士兵在此糧草怎么辦,于是士兵三分守城、七分墾荒,委派墾荒者還要授予一桿旗幟,等同受命于朝廷,招納百姓開荒種地,因這個緣故,臨潭縣內的地名中多有“寨”、“堡”、“旗”、“關”、“營”等與軍事相關的字眼。精明的皇帝朱元璋特別看重此地,派李達、常遇春、胡大海、韓成等開國元勛先后到這里帶兵戍守,甚至把十三位功勛卓著的將領和當?shù)氐奈逦簧耢`一起加封為“十八龍神”,塑像供奉,繼而演變成了今天每年五月初五,抬“龍神”游街競賽的民俗活動,如果選擇在這樣的日子來臨潭,據(jù)說是無比的熱鬧。日子久了,朝廷為安撫軍心,又允許官兵們的妻兒“隨軍而來”。
居家過日子比單純的軍營生活豐富多彩。男人們因為家眷的到來,精神頭也足了起來,修房筑屋、打制家具,于是一座座具有江南水鄉(xiāng)風格的房屋在這里多了起來,精巧細雕的木制家具也存留了下來。想念家鄉(xiāng),就將像江南家鄉(xiāng)所產(chǎn)的“螃蟹”樣子的山起名叫“紫螃山”。軍營里訓練軍士氣力的“扯繩比賽”,也被拿來成了日常生活的娛樂方式,流傳至今竟成就了一項“萬人扯繩”的基尼斯世界紀錄。各旗主管軍事的頭目定期向洮州大本營匯報情況,即“例會”的日子,初一、十一、二十一的“上營”,也成為軍民交易貨物的固定時間,并賦予軍事色彩,把“趕集”稱為“趕營”叫到現(xiàn)在。
偉岸的高山因“樹”的緣故變得情態(tài)萬千,生活也因如水的女人而有滋有味。江南來的女子,少不了針頭線腦。別致的繡花衣、繡花鞋,頭上戴著的高髻銀飾,都隨之流傳到了草原深處,久居此地的丈夫和孩子的穿著怎能缺少,于是移民的穿著打扮呈現(xiàn)出了與當?shù)鼐用駝e樣的風情。
我們了解到,現(xiàn)在的洮州人,日常生活中已不大穿有著江南風情的服飾了,但“新娘”出嫁或是到了隆重的節(jié)慶活動時,仍然會像祖先們一樣頭戴高髻銀飾、足登鳳頭宮鞋的,甚至屋中的長條桌椅、帷幄等等,仍是以“老樣子”為人們喜愛。因此現(xiàn)在走進一些住戶家里,還是會看到許多留著江南遺風的家具和擺設的。
臨潭女人們穿“鳳頭宮鞋”?看到這里有人會禁不住問,“鳳頭宮鞋”是皇帝的妃子們穿的鞋,普通的婦女怎敢穿呢。原來,這里還有一個動人的傳說。洮河民俗文化博物館館長馮學俊向我們講述說,當?shù)厝肆鱾髦?ldquo;麻娘娘”的故事。曾駐守此地將軍李達的三女兒貌若天仙,每每出外怕人爭相觀看,因此總戴上一幅面具遮面,人稱“麻娘娘”,后要許配給皇帝做貴妃,沒想到即將授封時皇帝突然病逝,李娘娘回到故土臨潭幽怨成疾而死。新皇帝念先帝之情下令仍讓其按貴妃禮儀安葬,恩賜李妃故鄉(xiāng)洮州人無論有無功名,大門可覆陰陽瓦,倒提柱,婦女的服飾也可以仿照皇宮樣式。此后,洮州的女子就如皇家妃子一樣穿上了宮鞋。
草原深處的江淮人家,有著說不完也道不盡的故事,他們的先輩從江南移民到此,扎根駐守數(shù)百年,洮州是家鄉(xiāng),江南亦是故鄉(xiāng)。無獨有偶,我們在臨潭還聽到這樣一個傳說,洪武年間,應天府某年元宵燈節(jié),“佇絲巷”有人希望討得皇上歡心,化裝成猴子,倒騎于馬背上大耍雜技,沒想到被朱元璋誤解為有意污辱馬皇后,一怒之下被統(tǒng)統(tǒng)發(fā)配到西北不毛之地。而江南也有元宵燈節(jié),朱元璋盛怒諷刺皇后大腳要殺人,“馬娘娘救人”,暗地派人將居民遷走的傳說。有專家說,相隔千里的兩地流傳著相似的民間傳說,恰是江南與西北兩地大移民的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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