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短信屢治不絕自有“安身術”

　　“我每天至少能收五六條垃圾短信，有的是推銷理財產品，有的是醫(yī)療廣告，甚至還有賣槍支賣假幣的。”海南?？谑忻耦欀颈笳f，有一天竟收到了同一個號碼發(fā)來的3條內容一樣的垃圾短信“本公司有多余票據對外代開，經營范圍，貨物銷售、廣告、資訊、工程、服務、建筑材料等。”

　　顧志斌收到的這些垃圾短信，僅僅是近些年垃圾短信泛濫的一個縮影。雖然近年來有關部門多次出臺措施整治垃圾短信，但這一“頑疾”仍未得到有效治理。

　　造成垃圾短信“久治不愈”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電信運營商與垃圾短信推送商利益“勾結”。工信部向《經濟參考報》記者提供的數據顯示，“今年1至 9月我國移動短信息業(yè)務量約6970.4億條，據有關部門估算，垃圾短信約占全部短信量20%左右”。據此計算，僅今年前三季度，垃圾短信就為三大電信運營商帶來幾十億元的收入。

　　久治不愈

　　工信部曾多次開展垃圾短信整治，移動、聯通、電信三大運營商也簽署過治理協議，專項整治垃圾短信。然而，垃圾短信依然沒有得到有效治理，頻繁地出現在老百姓的手機上。

　　“您有可疑包裹被查扣，請來電咨詢！“出售各類發(fā)票，承諾假一賠十。”“家電促銷火熱上演，多款知名品牌三折起售！”……山東、廣西、海南等地多位市民向《經濟參考報》記者抱怨，如今垃圾短信太多，不分白天夜晚，各種各樣的垃圾短信都能隨時隨地發(fā)送到手機，不僅讓人不勝其煩，而且還可能遭受人身財產損失。

　　騰訊(465, 1.20, 0.26%, 實時行情)移動安全實驗室發(fā)布的《2013上半年手機安全報告》顯示，騰訊手機管家今年上半年受理用戶主動舉報的垃圾騷擾短信就達3.56億條，大大超過去年全年用戶總舉報數的3.06億條，其中廣告類占93.47%，違法宣傳類占3.04%，詐騙類占2.02%。

　　而360手機衛(wèi)士近期發(fā)布的《2013年第三季度手機安全狀況報告》則列出了十大垃圾短信類型，包括地產廣告、打折促銷、冒充身份、虛假中獎、色情服務、推銷違禁品、非法博彩、醫(yī)療廣告、辦證發(fā)票和教育移民廣告，其中地產廣告占三成以上，排名首位，成為“垃圾短信之王”。

　　北京地區(qū)網站聯合辟謠平臺近期發(fā)布的《2013上半年垃圾短信報告》認為，縱觀整體數據，垃圾短信在地域上具有普遍性，全國各地都有發(fā)生。同時，經濟發(fā)達的東部地區(qū)相對較多，呈現東高西低的特征。北京、上海、廣東、江蘇這些經濟發(fā)達地區(qū)，是垃圾短信的“重災區(qū)”，手機用戶平均每天接收超過2條以上的垃圾短信。

　　利益勾結

　　垃圾短信之所以“久治不愈”，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電信運營商與垃圾短信推送者成為了“利益共同體”，共同從日益泛濫的垃圾短信中謀得利益。

　　海南一家電信公司的工作人員說，發(fā)送短信要向電信運營商支付費用，群發(fā)短信價格較為便宜，大約每條兩三分錢，但由于發(fā)送短信的數量極為龐大，因此電信運營商可以獲得巨額收益。

　　工信部給記者提供的數據顯示“今年1至9月我國移動短信息業(yè)務量約6970.4億條，據有關部門估算垃圾短信約占全部短信量20%左右”。據此計算，僅今年前三季度垃圾短信就可給三大電信運營商帶來幾十億元的收入。

　　不少業(yè)內人士還反映，一些公司通過投放廣告、業(yè)務定制等方式獲得的利潤還會與運營商分成。運營商既是電信增值服務的實際監(jiān)管者，又是群發(fā)短信的實際受益者，這種雙重角色讓運營商難以下決心真正整治垃圾短信。

　　此外，垃圾短信發(fā)送成本較低、垃圾短信推送者利用技術手段逃避監(jiān)管等原因，也造成了垃圾短信泛濫。北京郵電大學[微博]經濟管理學院執(zhí)行院長呂廷杰認為，有些地方的群發(fā)短信價格已經低至每條兩分錢，是公眾短信服務費的五分之一。這種低成本運作無疑給垃圾短信提供了一個廉價的傳播工具，導致大量的廣告分流到短信渠道。

　　呂廷杰還說，垃圾短信推送者為了規(guī)避計算機自動識別，往往運用把計算機可以識別的結構化數據轉化為人腦才能辨清的非結構化的伎倆，比如將“開發(fā)票”寫成“開發(fā)piao”或縱向、斜向編寫文字等。所以從技術上說，完全靠運營商在短信端口過濾是不可能攔住所有垃圾短信的。盡管目前三大運營商在各個省都設立了人工判斷與識別的防范中心，但無奈因海量數據而效率低下。

　　監(jiān)管盲區(qū)

　　多位業(yè)內人士認為，我國相關法律法規(guī)存在較多“盲區(qū)”，有關部門的監(jiān)管和處罰又幾乎“空白”，這為垃圾短信泛濫提供了一個十分“寬松”的外部環(huán)境。

　　有專家認為《憲法》保護公民的通信自由，點對點短信息屬于個人通信行為，電信企業(yè)對個人短信息進行檢查、監(jiān)控和攔截法律依據不足。全國人大《關于加強網絡信息保護的決定》中初步界定了垃圾短信的定義，但未明確用戶確認接收或拒絕接收信息的方式，以及信息發(fā)布者與運營商的相應職責，也未明確執(zhí)法部門、執(zhí)法流程、執(zhí)法處罰和消費者賠償等問題。

　　不少業(yè)內人士也表示，我國尚無統(tǒng)一的《個人信息保護法》，對個人信息保護的法條散布在各個單行法律之中，并沒有真正起到保護個人信息的作用。另外，當前我國法律法規(guī)對于電信運營商在保護用戶信息安全與隱私的義務或者責任方面，也沒有做出明確規(guī)定，這都使得垃圾短信可以“大行其道”。

　　記者了解到，除了我國相關法律法規(guī)存在較多“盲區(qū)”外，有關部門對于發(fā)送垃圾短信行為的監(jiān)管處罰也較為乏力。

　　對于頻繁被推送的垃圾短信，移動、電信、聯通三大運營商的客服人員向《經濟參考報》記者表示，確實存在垃圾短信隨意發(fā)送到客戶手機的情況，除了客戶舉報、設置黑名單之外，再無其他更好的辦法。中國電信(49.7, -0.57, -1.13%)[微博]海南分公司甚至發(fā)短信提醒記者“您收到的垃圾短信，建議您不用去理他！”

　　北京郵電大學通信法研究中心主任婁耀雄等專家認為，現有的電信規(guī)范對電信運營商的約束極其有限，比如今年剛施行的《電信和互聯網用戶個人信息保護規(guī)定》對泄露個人信息等行為的處罰措施僅為，“由電信管理機構依據職權責令限期改正，予以警告，可以并處一萬元以上三萬元以下的罰款，向社會公告；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這種處罰力度難以造成足夠威懾。

　　海南省公共關系協會副會長代紅等多位受訪者認為，截至目前很少看到哪家電信運營商或垃圾短信推送商因大范圍推送垃圾短信而受到相關部門的嚴重處罰，這在一定程度上縱容了垃圾短信泛濫。

　　(本報稿件除署名外均由記者潘林青、葉婧、蕭海川、傅勇濤、張周來、于潛采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