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遠流長的璽印藝術,是我國傳統(tǒng)文化大廈中最其華夏特色的一個窗口。中國璽印不僅以獨特的造型和精妙的雕技而備受人們喜愛,而且與魅力無窮的漢字書法相映成趣,從而獲得經(jīng)久不衰的生命力。曾經(jīng)有人認為,中國璽印源于古巴比倫蘇美爾時期出現(xiàn)的陶制圓筒式印章。這是一種浮淺的猜想。從形制與內涵兩方面看,中國艇印與蘇美爾陶印筒不存在同源關系一首先,中國古代璽印從一開始便是立戳式,印身為一立體,印面為一平面,用印時白上而下施力,獨章壓蓋而成印文;而蘇美爾印章是滾筒式。印身為放倒的圓筒,簡體圓周即為印面,用印時滾動圓筒而成印文,如在軟泥板上使用??蓾L壓出一條圖案延續(xù)不斷的印痕帶。更關鍵的是,中國璽印雖也有所謂"生肖印",但那只是璽印文化中后起的一個分支。且為數(shù)不多;中國璽印的主流一直是以漢字作印。內容是族名、官爵、私人名號。偶然也有刻吉語格言的。也就是說,中國璽印其有鮮明的社會實用功能。它是政權機構、家族以及個人職責、權力或身份的同定文寧標志?!吨茉毓?middot;司市》日:"凡通貨賄,出璽節(jié)出入之。"鄭玄注云:"璽節(jié)者。令之印章也。"這里璽印用作進出貨物的檢驗憑證。《左傳·襄公二十九年》載季武子取得卞邑后。派公冶去向魯君匯報,公冶起程不久武子叉"璽書追而與之".這里的"璽書"即加蓋了季武子印章的文書?!俄n非子·外儲說》裁西門豹為鄴令。因清明剛正而遭同僚攻擊,魏文侯不察而"收其璽"此璽無疑即鄴令之官印。以上都是先秦政務使用璽印的明例 而蘇美爾印章則不同,其內容比較復雜,其中雖也有反映所有權的文寧,但主體紋樣是表達某種觀念和思想的圖像畫面,并不具備標志職責、權限和身份的社會功能。此外。蘇美爾印章均為陶質,而中國璽印盡管緣起也與制陶工藝中的紋飾壓印有關。但到其備璽印功能的形態(tài)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青銅質地。我國有在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青銅文化。早在商初,我們的祖先已能鑄造各種形態(tài)精絕、紋飾華美的青銅禮器。制作青銅印璽可謂小菜一碟。青銅材料并不難得,且易于冶鑄??呻S意造形,成形后又質堅耐磨,光彩悅目,故以青銅為璽印質材。乃當時的最佳選擇。可以說,中國古代卓越的肯銅冶煉技藝,為璽印制作培育了沃土:而中國青銅器獨有的銘文傳統(tǒng),又為璽印文風字態(tài)開拓了縱橫馳騁的天地。
目前所知。我國存世最早的璽印,是現(xiàn)藏于臺灣的三枚商印。兩枚印文為族名,另一枚文義不明。其形制與工藝,皆已相當成熟。最早的"璽"字含土旁,顯示了雛形期璽印與制陶工藝存在某種淵源關系:后來璽字定型化為"銖",從金,說明青銅工藝造就丁璽印的規(guī)范形態(tài);至于璽字的棄金從玉,那是崇玉觀念大盛于世,璽印政治化色彩已極其濃重的時代現(xiàn)象。具體地說。那是秦始皇統(tǒng)一全國后,高度強調中央集枉的產物。他規(guī)定,皇帝印章乃最高權力的象征。應以玉為之,稱璽;而其他印章,不論官、私。皆不能用玉。亦不許稱璽,只能稱"印".自那以后,才又出現(xiàn)了從玉的"璽"寧,"印"也便成為除帝璽之外的璽印通稱。"印"字在甲骨文中為以手下按使人跪之形。本義為下壓。用以稱璽,郵采此義。帝王之璽后來又稱"寶".始于唐代女皇武則天。她忌諱璽寧讀音近于"死",下令改稱"寶".帝璽稱寶之制一直沿用至清代。至于"章"寧,可上溯至西漢武帝時,那時社會朝野崇奉五行說,在政治思想上宣揚漢為"土德".數(shù)字尚五,故規(guī)定丞相、大將軍、御史大夫等高級官員的公印律采用五字格式(這之前多用四寧格,如"某某之印")。因此須在印字后再附加一"章"字,于是"印章"連稱的新款識便漸漸流行開來,今天我們仍在習用這一詞語。
我國古代璽印,一般說來可分如下四大類:一、官爵類。包括從中央到地方各級軍政機構及其從屬部門的公章。各級王侯貴族的爵位銜稱及各民族的首領稱號。商周時代的族名、族徽,亦應歸于此類。二、名號類。私人姓氏、名寧。別號。乃至店名、堂號、室稱。皆屬此類,為璽印中數(shù)量最多者。三、吉語類。較早的內容只是一些富貴多壽、子孫昌盛之類的祥瑞詞語。后來發(fā)展到采用格言警句?;蛑苯訌奈膶W作品中取名言佳句,目的在于體現(xiàn)印主的品格情趣和精神境界。這類印始于戰(zhàn)國而大盛于清。風氣趟至當代文化界。四、生肖類。即用民間傳統(tǒng)屬相所托的十二種動物形象,作為治印題材,以生動多姿形神俱佳見長。這后兩類璽印,已擺脫了中國璽印聞有的社會基本功能。向純篆刻藝術方向發(fā)展,已遠離璽印的主流。
中國璽印雖由青銅文化孕育而成。并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內以青銅質材為大宗;但發(fā)展演變過程中。質材使用范圍越來越廣泛。除銅之外。玉、盒、銀、鐵、陶、木、骨、角、石等皆可治印。明代以后。由于許多優(yōu)質石材漸被認識,它們的品件性極適宜于雕琢,故以名石作印章的風氣大開,石質章很快便成為印材的豐流。但官印仍取銅質的傳統(tǒng)。至清末世。說到形制,從印面看,官印較單純, 般均為方形或長方形;而私印則瘦化甚多。除方形、長方彤者外,圓形、橢圓形菱形、多邊形花瓣形葫蘆形、星形,乃至隨著作面的任意形,均可見到印章形制的繁紛多樣,主要還是表現(xiàn)在印鈕上。早在戰(zhàn)國時期。即已有鼻鈕、柱鈕、覆斗鈕亭鈕、楔彤鈕、辟邪鈕、人形鈕獸頭鈕等多種樣式,到漢代。又出現(xiàn),覆瓦鈕、提粱鈕、古錢鈕等新形式。特別是用動物形象如龍、虎、龜、鹿、駝、盤螭、象、蛙、鳥等作印鈕的風習,極為盛行,堪稱集印鈕形制之大成,明代以后,因玉、石已成章材之主體,雕工技藝得以充分發(fā)揮,故出現(xiàn)了以獸畜鳥蟲、花草葉卉、山水人物為題材的各種淺浮雕和鏤空雕印鈕,千姿百態(tài),爭奇斗艷,美不勝收,把璽印的鈕飾藝術發(fā)展到了極致。
璽印是議寧書法的特殊載體上自甲、金、箍、篆,下至隸、楷,行、草,所有的漢字書體流派,均能在在璽印文面上窺其身影風姿。璽印文字藝術以漢寧書法功力為基礎,但又有自已獨特的款式變化規(guī)律和章法布局情趣,尤其是因鐫刻刀工手法不同而形成的萬千風韻。莊重處安若泰山,鋒勁處勢如巖電,圓潤時行云流水,疏朗時月明風清,或豪邁磅礴?;蛉猁愋阊?,出神入化,各具風姿。璽印鐫刻在漢字書法領域中,開拓了另片境界雋永的藝術天地這也是令歷代璽印收藏家和愛好者為之醉心的重要因素。
甘肅省處于古絲綢之路的中心段位,曾長時期發(fā)揮著中外文化交流的橋梁作用。甘肅地區(qū)民族狀況極其復雜,是驗證歷代封建王朝能否處理好民族關系、穩(wěn)定西北局勢的敏感地域。自兩漢以來,甘肅軍政一直被置于特殊管理之下;直到明清時代,甘肅的邊政防務仍備受中央政府的關注。由于以上背景。甘肅境內歷史上曾經(jīng)是盛邑相望,文士輩出。良臣名將,時露崢嶸。因此,崇尚印趣的文化風習 不可能不在甘用留下實物跡存。從目前所知甘肅文博界收藏的吉代璽印來看,雖算不上皇皇巨觀,卻也堪稱琳瑯滿目,精品紛呈。而且,其中有許多印璽,性質和風格都頗具地域特色,在中原及江南地區(qū)難以見到。如數(shù)量較多的秦印和與邊域防務有關的軍政官印。值得特別提廈的,如漢晉時代封建王朝授予羌、氐部族首領的王、侯金印,明代中央政府頒賜給藏傳佛教高僧的象牙印,均為璽印世界中的珍稀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