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古渡
艱苦行軍40多天后，僅剩903人的西路軍左支隊走出祁連山，到達瓜州城下。瓜州是西路軍在河西走廊的最后一站，從此之后，剩余部隊便進入新疆。
走出祁連山
汽車向瓜州疾駛，揚沙浮塵總在戈壁遠方漂浮，一叢叢稀疏的駱駝刺和梭梭柴散布在茫茫戈壁上，風力發(fā)電機碩大的風葉在風中緩緩轉(zhuǎn)動。夕陽西下，涼風擠進車窗，道路兩旁的濃密樹影斑駁地投射到汽車玻璃上。
5月12日傍晚，記者抵達瓜州--河西走廊最西端的縣城。
1937年4月23日，經(jīng)過40多天的艱苦行程，西路軍左支隊終于走出了祁連山，來到了瓜州縣踏實鄉(xiāng)南面的戈壁平川地帶。"從雪山進入平原，雖然早已疲憊不堪，但是總覺得腳底下輕快了許多。哪知道剛走出山口不遠，便在這世界聞名的'風庫'里遇見了前所未有的大風。"30軍軍長程世才在《悲壯的歷程》中回憶。
"此時，迎面而來的黑風刮個不停，風聲刺耳猶如山崩海嘯，狂風卷起戈壁灘上的沙礫撲面而來，偌大的戈壁灘沒有避風之處。左支隊指戰(zhàn)員互相拉著樹枝前后照應(yīng)，戰(zhàn)士們捂著臉，跟著腳印前進，失掉了聯(lián)絡(luò)就拍掌或者呼喊。"瓜州縣委黨史研究室副主任孔祥迪說。
風暴好不容易過去了，在榆林河灘上，左支隊集合清點人數(shù)，這時的左支隊僅剩903人。到達瓜州踏實鄉(xiāng)，左支隊分住在呂家莊子、財神廟和老爺廟。"紅軍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公賣公買、按價付款的嚴明紀律，受到當?shù)厝罕姷馁潛P。他們無論到哪一戶農(nóng)家，當?shù)剞r(nóng)民都愿意從自己節(jié)約下來的口糧中拿出一碗面，或者一碗咸鹽售給紅軍。"孔祥迪說。
攻打瓜州城
5月13日下午，記者在縣城南郊拜訪了瓜州縣唯一健在的老紅軍趙明祥。
"老人家的身板沒有以前硬朗了。"趙明祥的女兒趙月蘭說，"我爸前天剛出院，患了強直性脊柱炎，這幾天不小心又感冒了。"
"92歲了。"斜靠在沙發(fā)上的趙明祥向前傾身，抓起一把黃色的藥片。老人的眼睛已經(jīng)有些深陷，白發(fā)稀疏，但面色紅潤，目光炯炯。老人的聽力不大好，記者每問一句，都要他的女兒趙月蘭湊在耳朵跟前大聲重復(fù)。
趙明祥的老家在四川，1933年參加紅軍。1935年開始給四方面軍參謀長李特喂馬。"長征中，兩過雪山、三過草地，我一直跟著李特。"
"石窩會議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著李特和左支隊一起向西走。爬雪山，山高上不去，首長都拽著馬尾巴。"回憶起當年，趙明祥馬上有了精神，"我們在祁連山走了40多天，在倪家營子帶出來的糜子都吃完了，餓得沒有辦法，首長下山時和我們一樣，都得用手扶地往下滑。"
原先準備繞城而過，但后來有消息說瓜州城只有一個通訊排守衛(wèi)。為了取得給養(yǎng)和休整，在敵情尚不明確的情況下，左支隊決定攻打瓜州縣城。
"晚上10點，我們抬著云梯從石工村出發(fā)，走了20多里來到瓜州城下。瓜州城四周都是4米多高的土墻，30軍剩下的400多人一起去攻打西面的城墻，城墻上的敵人火力很猛，李特和李先念等領(lǐng)導(dǎo)在城西南的一個梧桐樹窩里開會，決定撤退。雞都叫了，部隊撤離到城西南一里多的幾個小村子里住下來。"趙明祥說，
第二天天剛亮，馬家軍的步兵和騎兵一起從城里沖出，猛攻張家莊。李先念和程世才組織30軍打了一天，晚上重新編了3個分隊：原30軍的一分隊打前衛(wèi)；原9軍的是二分隊殿后；趙明祥所在的總部和直屬隊是三分隊，走中間。
"晚上11點左右，我們撤出莊子，向西南的新疆方向撤退。到達白墩子，敵人的騎兵追了上來，因為是戈壁灘，沒有隱蔽的地方，犧牲了300多人。"趙明祥說。
血戰(zhàn)紅柳園
從瓜州去新疆的公路經(jīng)過紅柳園，周圍全是青沙石戈壁，路邊干涸的河床上生長著一叢叢紅柳。
"這就是當年紅軍激戰(zhàn)過的地方。紅柳園雖小，卻是西進新疆的必經(jīng)之地。"孔祥迪說。
1937年4月26日下午，為保存實力，西進新疆的左支隊在敵強我弱、瀕于險境的危急中，節(jié)節(jié)阻擊，從安西白墩子突圍，向西北方向的紅柳園疾進。敵軍窮追不舍，部隊邊打邊撤。敵騎兵沖殺，紅軍的建制被打亂，指戰(zhàn)員各自為戰(zhàn)，或數(shù)人自動組成戰(zhàn)斗小組與敵人廝殺。
"那時，大部分同志已沒有子彈和手榴彈，只得藏在沙坎后面或沙坑里，待敵人沖到跟前后猛然躍起，或把敵人從馬背上拉下，或與敵人抱在一起，拼死戰(zhàn)斗。"趙明祥說。
紅軍且戰(zhàn)且走，黃昏時分到達紅柳園。
"敵軍騎兵再次追上來。紅軍一部分撤到紅柳園東南的亂石上，吸引敵軍主力，一部分掩護工委領(lǐng)導(dǎo)干部和機關(guān)撤到紅柳園西北的兩座沙丘上。一直激戰(zhàn)到天黑，才把敵人阻擋在沙丘下面。眼看著尾追之敵節(jié)節(jié)進逼，形勢異常嚴峻，左支隊首長決定利用沙丘作掩體阻擊敵人，堅持到天黑以后向戈壁深處轉(zhuǎn)移。"孔祥迪說，"紅軍后衛(wèi)部隊在饒子健的率領(lǐng)下，掩護總部首長和其他同志向西北方向轉(zhuǎn)移，后衛(wèi)部隊被馬部騎兵沖散后按照總部指定的方向進入戈壁，向西北方向轉(zhuǎn)移。"
"晚上突圍的時候我受傷被敵人抓住關(guān)押在瓜州，后來留在瓜州西湖鄉(xiāng)務(wù)農(nóng)，一直到解放后才重新找到組織。"趙明祥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