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佩孚在蘭州的前半月,各機關(guān)團體的歡宴或歡迎會,幾乎日日都有。他每次講話,都不離"楊墨之學(xué)"、"孔孟之道",大談"因果報應(yīng)".他稱三民主義為異端邪說,主張廢棄;提出以《春秋》代替歷史課本,以《詩經(jīng)》代替唱歌,學(xué)生應(yīng)讀四書、五經(jīng),遵從"三綱五常"、 四維八德";甚至把歷史上統(tǒng)治階級造成的回漢相仇的問題,歸咎于孫中山的民族主義。有人為了遷就吳,取掉孫中山遺像,于開會儀程上把國民黨當時例定的"向總理遺像及黨國旗行三鞠躬"的項目取消。半月之后,歡宴、歡迎告一段落,而詩歌頌揚之風(fēng)又起。吳佩孚也大量贈送自撰的《大丈夫論》《橈源事記》等小冊子;同時在《甘肅民國日報》上逐日發(fā)表自編的《國民務(wù)本爭息歌》《民國現(xiàn)象歌》,以擴大影響,藉作號召。
與此同時,吳派隨員趙子賓、金殿甲在甘肅回旗人士郭福金(南浦)陪同下前往西寧,與青海省代理主席馬麟治談。他指使其屬員劉泗英以四川軍人名義(劉與鄧錫侯關(guān)系深,實為鄧在吳處之代表)積極活動,制造輿論。11月15日,有一擁吳出山的通電發(fā)出。要求吳出而"主持對外軍事,為政府外交之后盾,作人民救國之先鋒。"具名者有青海馬麟,新疆金樹仁,寧夏馬鴻賓,劉存厚、鄧錫侯、田頌堯、揚森、黃隱,甘肅雷中田、馬文車、潘振云,以及馬步芳、陳璉璋、魯大昌、馬廷賢、王家曾、高振邦、李貴請等 .另有名李廉者,中國"回部全權(quán)代表 名義,上書蔣介石、張學(xué)良、于右任,主張"擁吳坐鎮(zhèn)西北,以解中央后顧之慮 .前一通電發(fā)出,馬麟、馬鴻賓等即向蔣介石、楊虎城去電否認,可見此電乃吳佩孚等借用一些人名義虛張聲勢的產(chǎn)物。
吳佩孚在甘肅勾結(jié)雷馬的活動,引起了蔣介石的震驚和不安,即下定決心令楊虎城派陜軍入甘,接收省政權(quán),宣慰地方武力,驅(qū)逐吳佩孚。為收買甘肅地方勢力,委任陳珪璋、魯大昌、馬仲英、馬步青、李貴清、石英秀等為師、旅長。11月,孫蔚如率陜軍第l4師沿西蘭公路進軍,直指蘭州,陳珪璋、李貴清、魯大昌、石英秀等接受其指揮同時行動。雷中田等要求吳佩孚電川軍進兵天水,他們則在會寧、定西一線抗擊陜軍。駐天水的馬廷賢在吳佩孚走后,即向楊虎城交去了吳的兩張緞質(zhì)委任狀 表示自己"服從中央";聞川軍黃隱師已應(yīng)"隴南民眾要求",兵鋒向天水,聲言驅(qū)逐自己時,急向楊虎蛾求救,楊派陜軍馬青苑師韓世本往援 .孫蔚如部楊渠統(tǒng)、段象武旅到達平?jīng)龊螅瑢O令楊、段與陳珪璋分三路向蘭州進兵。12月初,兩軍激戰(zhàn)于會寧、定西,雷中田親自指揮作戰(zhàn)。始孫軍大敗,死傷甚眾,后經(jīng)陳珪璋部夾擊,雷中田部不支,其師長王家曾被俘。時青海馬嵴的騎兵旅移至甘、青交界的享堂,魯大昌部乘機進駐蘭州以西之阿干鎮(zhèn),馬鴻賓騎兵一部亦由永登紅城子進駐城郊十里店。7日,雷中田以主力喪失殆盡,逃至渭源,殘余之部交魯大昌收編,攜款數(shù)萬元去四川。
當吳佩孚在甘肅的活動引起蔣介石的重視時,曾指示馬福祥以私誼(吳、馬為拜把兄弟)連電吳佩孚請吳進南京"共商國是", 并通報一些政治外交情況,電文中的稱呼是"吳玉帥二哥".蔣同時命楊虎城注意吳的行動,就近促其人京。楊電吳"請速駕^京,共籌國是",并派參議邢肇棠到蘭州。國民軍宿將鄧寶珊亦派代表王額令與邢同時進蘭。吳佩孚正值政治上再有一逞之時,哪能聽得進去馬福祥、楊虎城的敦促,并無入京表示。五省將領(lǐng)"擁吳"電發(fā)出后,蔣介石下令楊虎城派部隊人甘"平亂".孫軍到平?jīng)龊?,吳分電楊、孫表示"愿出作調(diào)人",勸孫"勿重啟兵戒,與人以竊笑",企圖阻擋陜軍兵鋒。楊虎城回電吳佩孚拒絕息兵,吳佩孚回電與楊激烈論爭。電文如下:
先求統(tǒng)一然后御侮,良謀卓識,本應(yīng)贊同。惟是甘局糾紛業(yè)已和平解決,甘寧青將領(lǐng)且復(fù)聯(lián)銜通電一致對外,為中央外交后盾,對于中央未嘗不擁護,西北邊陲未嘗不統(tǒng)一。既以甘省而言,一切善后如故 何云維持?人民安居如故,何云倒懸?侵服不義,佳兵不詳,師出無名,徒滋紛擾,竊以為執(zhí)事不取也。執(zhí)事如果忠于中央者,應(yīng)先撤兵回陜,共圖救國,易兵車以玉帛,統(tǒng)一御侮,兼而有之。粵方反對,尚可言和,可見中央之亟望和平救國無所不容,豈以甘省民意,竟不能采納乎?此間困難情形及各界維持苦衷,仍希代陳中央,曲子諒解。同生民國,同是國民,何可燃箕煮豆,自促其死亡。弟雖在野,愛國猶人,目擊心傷,言之過切,惟執(zhí)事思而圖之。一俟陜甘和平,既當東行,共赴國難。
當雷中田的部隊已敗退,楊虎城部隊進逼蘭州,吳佩孚于12月6日下午在參加一個宴會時,還說"陜軍已被雷部擊退,勝利可操左券",以穩(wěn)定人心。9日,攝雷的蔡呈祥從榆中金家崖撤回蘭州 陜軍與陳珪璋部隊到達蘭州城郊。當晚,高振邦率警察隊撤離蘭州城,吳佩孚才不得不攜眷屬、衛(wèi)隊 與馬文車昏夜倉卒離蘭,經(jīng)寧夏、包頭轉(zhuǎn)赴北平。
雷馬事變以雷中田、馬文車的失敗最終結(jié)束,吳佩孚惜此次事變出山的計劃也流產(chǎn)了。甘肅地方勢力與陜軍的矛盾復(fù)起,蔣介石利用這一矛盾,實現(xiàn)著他逐步控制甘肅政權(quán)的計劃。1932年春,新任甘肅省主席邵力子履任,鄧寶珊以西安綏靖公署駐甘行署主任與邵一同蒞甘。"甘肅軍政,始直隸南京國民政府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