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菜根譚》頗有感觸:“文章做到極處,無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極處,無有他異,只是本然。”
這句話告訴我們:文章寫到了純熟完美的最高境界時,其中的遣詞造句并沒有什么深奧玄妙之處,只不過是將自己的真情實感恰如其分地用文字表達出來罷了。當(dāng)一個人的品德修養(yǎng)達到了真善美高度統(tǒng)一的崇高境界時,他的言談舉止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只不過是將自己純真樸實的自然精神本質(zhì)平白表露而已。
曹丕在《典論·論文》中將做文章提高到了至高境界,“蓋文章,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為天下讀書人廢寢忘食地讀書和殫精竭慮地求功名找到了理論依據(jù),由此也激勵了一代又一代的學(xué)子在“頭懸梁、錐刺股”讀書成名的同時,注重將文品與人品緊密地結(jié)合起來,視作文與做人為生命,孜孜不倦讀書的同時,自覺地完善自我,以期成為表里如一的高尚的人。
現(xiàn)實生活中,每一個人的靈魂所思與肉體所為往往并不統(tǒng)一,甚至?xí)l(fā)生對抗,直接導(dǎo)致“作文”與“做人”的激烈沖突,真的是很殘酷。然而,這也正是生活的本真。因為在中國人的眼里,“文如其人”,人生一世在社會中運行的過程被稱為“做人”,只有成功地做好了“人”,才可能擁有一雙“作文”的妙手,所謂“修德須忘功名,讀書定要深心”。做學(xué)問的人務(wù)必要聚精會神,專心致志。就像你在修煉道德時卻又忘不掉求取功利名譽,那么你必然不會有什么真正的造詣。如果你在閱讀古書時卻只把興趣放在吟詩作賦、附庸風(fēng)雅上,那么你也肯定不能有什么深入的心得體會。
人生如同一座大舞臺,每一個人都是演員,都在扮演著不同的角色,自然也就有正面人物和反面角色之分,同時也會存在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之別。一個人可以扮演多種角色,但卻無法具備多個靈魂,否則“靈”與“肉”的搏斗時刻在進行,人活得豈不是太累了,如此肉體與靈魂的和諧就無法統(tǒng)一,心靈的安寧更成為無稽之談。
時下朋友見面最大的感慨就是:活得真累。這種累并非單純的工作強度之大,而是作為社會人必須照顧到方方面面的關(guān)系,是個體心理的疲憊,是不堪心靈的重負(fù),對此身在職場的人們都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只能默默地承受,暗暗地調(diào)節(jié)。倘若我們能夠做到“文章極處無奇巧,人品極處只本然”,卸下過多的心理重負(fù),擁有寬愛和淡定的心境,不怨天尤人,不苛求完美,去本色做人,以真心作文,那么我們將會在有限的生命旅途中,拋棄功名之累,飽覽春花秋月,細(xì)品夏景冬雪,天人合一,自然和諧地終其一生。
如同《菜根譚》的得名:咬得菜根斷,則百事可破。但愿我們能“超越口耳之嗜欲,得見人生之真趣”,無論是做人還是作文,都會萬事皆緣,隨遇而安。(田笑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