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義和老伴
陳尚義和孩子們吃午飯
陳英幫奶奶洗碟子
陳尚義家的小院子
１、1988年，他收養(yǎng)了一個棄嬰
正月初十，行走在定西市安定區(qū)的大街上，好多店鋪還沒開門營業(yè)，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隨處都能聽到，年的味道依然很濃。在定西火車站附近的一個破舊小院子里，陳尚義和老伴正在為孩子們準(zhǔn)備中午飯，和很多家庭的年飯一樣，飯桌上有肉有菜有魚，孩子們樂呵呵地正在擦桌子端飯。見有客人來訪，陳尚義老人和孩子們一起熱情地迎了出來，老伴張?zhí)m英還在廚房做飯，從佝僂的背影不難看出行動極為遲緩。在此之前，不知有多少記者曾經(jīng)踏進這個小院，所以陳大爺和孩子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記者的拍照和提問。午飯上齊了，我們的采訪也和陳大爺一家人的用餐一起開始，艱難的往事從兩位老人顫抖的話語里緩緩道出……
９８８年的一個冬日，天下著雪。陳尚義還記得，那天他在火車站附近撿垃圾，看見許多人圍在一個花圃前，他走近一看，地上擱著一個白布包裹的娃娃，聽不見哭聲，凍的已經(jīng)奄奄一息，別人都在看但沒人管，他就把娃抱回家了。
“誰家的孩子怎么放在這里啊，再不管肯定就凍死了，我想先把娃抱回去暖和一下看能否活過來。原以為活不了，沒想到孩子活過來了。”陳尚義回憶說，至今他家的相框里仍掛著孩子和當(dāng)時當(dāng)?shù)仉娨暸_記者采訪他的那張老照片。陳尚義老人指著相片上一個小女孩說：“這就是玲玲，我們收養(yǎng)的第一個孩子，老是抽風(fēng)，花了許多錢，遺憾的是，這個孩子四歲左右時夭折了，非常漂亮的一個女孩?？蓱z呀，聽說在我抱她回來前，是一個瞎子抱著她四處要錢，到定西火車站時看孩子不行了，就扔下不管了。”
２、23年中，他收養(yǎng)了25個棄嬰
女孩夭折后，陳尚義老人卻還是惦記著女孩被遺棄的那個地方，心里總覺得會有孩子被可憐地扔在路邊。靠撿垃圾為生的他和老伴會經(jīng)常到醫(yī)院的角落，火車站的站臺，僻靜的街道里去注意有沒有被撇下的孩子。從９８８年到現(xiàn)在，２３年間，陳尚義和老伴先后收養(yǎng)過４５個棄嬰。
如今已經(jīng)１４歲的龍龍就是陳尚義去挑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時龍龍被放在一個紙盒子里，烈日當(dāng)空，他哭個不停。
陳尚義回憶說，當(dāng)時他回到家把這件事兒告訴了老伴。老伴覺得家里已經(jīng)收養(yǎng)了太多的孩子不能再要了。但他思前想后心里還是放不下。所以又返回去把他抱回了家。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的殘疾棄嬰進入了陳家的小院。這些孩子都患有腦癱、腰瘺、癡呆、心臟病等各種先天性疾病，多數(shù)終身無法治愈。其中，如意算是最幸運的，前后共花去９０００多元將先天性心臟病治愈?，F(xiàn)在如意已經(jīng)能夠幫著陳尚義夫婦干點家務(wù)活。
“我們不知道他們是誰生的，他們的父母嫌棄不要，我們養(yǎng)。”張?zhí)m英老人說，雖然他們身邊沒兒沒女，但非常喜歡孩子，一開始撿孩子就是出于一種愛，但隨著孩子越收越多，他們卻感覺這種樸素的愛也變得越來越沉重。尤其是看著一些孩子有病沒錢治療時心里就很難受。
3、老伴為抱孩子摔傷導(dǎo)致終身駝背
養(yǎng)活那么多孩子辛苦自不必說，由于經(jīng)濟上拮據(jù)，以前陳尚義一有空還得跑到火車站、鐵軌旁、公路邊等處撿回一些罐頭瓶之類的破爛兒，背回家攢起來賣掉。
陳尚義是定西縣城里的老住戶。上世紀(jì)６０年代，陳尚義夫婦在疏散城鎮(zhèn)人口時被下放到農(nóng)村務(wù)農(nóng)，直到１９８７年，才重回到定西縣城定居?？恐诨疖囌举u茶水、撿破爛，老兩口在１９９１年左右就攢了幾千元錢在當(dāng)時可算是豐衣足食?？墒菫榱私o玲玲治病，陳尚義夫婦花完了所有的積蓄。此后由于收養(yǎng)的孩子越來越多，生活質(zhì)量可想而知。
張?zhí)m英老人說：“我們這院房子，過去挺好，現(xiàn)在周圍樓房都蓋起來了，整日不見日頭，陰得很。孩子們總是病歪歪的，醫(yī)院的大夫說，孩子曬不上太陽缺鈣。”
陳英是老人收養(yǎng)的一個小女孩，今年８歲，她腰部長瘤子，３歲時陳尚義就四處湊錢給孩子做過手術(shù)，但不是很成功，后來，陳英被慈善機構(gòu)接到美國做過三次手術(shù)，現(xiàn)在身體基本恢復(fù)正常。不過，張?zhí)m英老人正是當(dāng)年抱陳英時絆倒在地，造成腰部扭傷，可由于沒錢治療最后導(dǎo)致終身駝背，每天她佝僂著身子給孩子們做飯、洗尿布，痛苦不言而喻。
老兩口和孩子們所住的房子還是上世紀(jì)五六十年代修建的，是這條街上臨街最破舊的房子。陳尚義想把現(xiàn)住的小院改造成一個二層小樓：一樓出租，租金用來撫養(yǎng)孩子，二樓他們一家人住著。然而對于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來說，這可能只是個夢想。事實上，老兩口現(xiàn)在別無他求，只望孩子們能健健康康活著就行。“現(xiàn)在上學(xué)的６個娃娃學(xué)習(xí)都不好，這我們都知道，但又有什么辦法，這樣的家庭教不好他們，只能讓他們活著。”張?zhí)m英說。
4、最多的時候,家里收養(yǎng)了12個孤兒
這４５個孩子中，幾乎個個都是生下就病魔纏身，到目前為止，共有１３個孩子先后夭折，２５個被別人領(lǐng)走收養(yǎng)。在兩位老人身邊，現(xiàn)只剩下７個孤兒，最小的只有半歲多，最大的三個孩子已經(jīng)１４歲了，只有一個孩子是健康的，其他６個小孩不同程度存在殘疾，而這個特殊家庭里，最多的時候有１２個殘疾孤兒。
老伴張?zhí)m英總有喂不完的奶，洗不完的衣服。白天黑夜張?zhí)m英從來沒有睡過踏實覺，她怕一睡過勁，忘了給孩子喂奶，每天都是熬到深夜２點鐘喂完奶，才敢休息一會。有時候孩子病了，她和陳尚義還要抱著孩子往醫(yī)院跑，有時幾個孩子同時患病，跑都跑不急。張?zhí)m英告訴記者，去年，陳尚義帶著一個大點的孩子到外地去做手術(shù)，恰巧才幾個月大的小玉玲突然病了，她只好自己帶著孩子往醫(yī)院跑，別人都是好幾個人陪著一個病人，而她都８６歲了，白天晚上就一個人陪著孩子。張?zhí)m英老人說的小玉玲還不到一歲，是去年農(nóng)歷四月初九陳尚義老人在自家門口揀的，孩子很漂亮，只是耳朵不健全。
陳尚義告訴記者，２０多年來，老伴張?zhí)m英為了照顧孩子們，幾乎沒有走出過他們家十來平米的小院，每天做飯、洗衣，收拾被窩，擦屎端尿，從早忙到晚。有時候剛放下這個，又得抱起那個，剛給這個換完尿布，又要給那個喂奶喂飯，這個要吃藥那個要打針，沒一刻閑時候。就是在這樣艱難的日子里，為了保證孩子的吃穿用和治療費用，老兩口的生活需求也只有降到最低點。
(責(zé)任編輯：鑫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