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鼓樓廣場殘著千年的戰(zhàn)爭記憶

　　靖遠縣烏蘭鎮(zhèn)，歷史上曾一直為隸屬于犬戎、羌、氐人的游牧場地。在秦昭王將西部疆域擴充至黃河東岸后，又成為黨項、突厥、吐蕃、蒙古、回等少數(shù)民族與漢民族的雜居之地。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這里上演著一幕幕爭斗、殺戮及妥協(xié)，也留下了數(shù)不清的人文景觀及古跡遺址。今日的烏蘭鎮(zhèn)，正以其深厚的地域文化和獨特的歷史韻味而得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

　　雨中的靖遠縣城依然是印象中那樣的美麗，這讓我想起曾在這里上學時情景。西關到東關，是每天必走的路。東關有一座清真寺，每隔幾天便能聽到悠揚的頌經(jīng)聲。西關的郵電局也是經(jīng)常要去的地方，只為了閱讀門口每天及時更新的那幾張為數(shù)不多的報紙。在它們中間，便是新華書店，緊臨著的是那座氣勢磅礴的鐘鼓樓。

　　烏蘭山上有不少立有塑像的古老廟窟是經(jīng)常玩耍的地方，北面一直延伸到一瀉千里的黃河岸邊，向東望去，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平川。正因為傍著黃河，這里也成了甘肅境內(nèi)極為富庶的縣區(qū)之一。

　　烏蘭鎮(zhèn)位于這座縣城的心臟地帶。新華書店、郵電局、鐘鼓樓、縣委縣政府、汽車火車站等城市所屬的核心機構設施均位于這個鎮(zhèn)中。烏蘭賓館是縣城中最豪華的賓館。工人文化宮和烏蘭山古跡園是春節(jié)及元宵等節(jié)期間全縣人最愛去的地方。

　　人世滄桑，時移事易。踏訪烏蘭鎮(zhèn)，風景這邊獨好！一代又一代先民們在這塊富有靈氣的土地上創(chuàng)造著歷史文明，留下了燦爛的人文遺跡。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是讓人回味無窮。

　　古往今來話烏蘭

　　時間的長河在靜靜流淌，讓我們在大秦帝國的臂彎里悄悄觀瞻一會兒！也就是從此時開始，烏蘭終于掙脫羌氐的束縛，投入華夏文明的懷抱。自此，它的血脈便與中華民族的命運緊密相聯(lián)。而在此之前，烏蘭及整個靖遠所在之地一直是羌、氐、戎等少數(shù)民族的游牧場地。浩浩蕩蕩的黃河格外垂青這片廣袤的土地，豐美的水草自然極其適宜于羊群的生息繁衍。這里現(xiàn)存著新石器時代的吳家川巖畫中就有大角羊和無角羊的形象，這足以說明烏蘭養(yǎng)羊歷史的悠久。靖遠能夠成為全省甚至全國有名的羊肉之鄉(xiāng)自有其道理。

　　吳家川巖畫是烏蘭春秋時代當?shù)厝擞文辽畹姆从?，紅嘴子出土的大量彩陶則將這里的歷史向前推移到距今五六千年前新石器時代，閱覽歷史可知，直至有秦之前，烏蘭一帶一直為戎氐的地盤，這些少數(shù)民族依靠這片豐茂土地上放牧的羊群所提供的高質(zhì)能量，不斷侵擾秦朝邊境，至使歷代秦主“臨河西望，慨然長嘆”。直至公元前272年，秦昭襄王“滅義渠戎，始置隴西、北地、上郡”，烏蘭鎮(zhèn)所在地納入秦朝疆域。開皇大帝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后，為徹底解決邊界之擾，派蒙恬將三十萬眾北筑長城于河南岸，今靖遠南岸邊墻與高處的城堡和烽燧，據(jù)說就是明代重筑于秦長城基礎上的。

　　自漢代以降，包括烏蘭所在的黃河地帶始終成為中原地帶通往西域的咽喉要地。公元前205年，劉邦控制隴西、北地、上郡后，靖遠地屬北地郡。114年，漢武帝從北地郡分置安定郡?？は略O縣，便有了祖厲縣，是為今靖遠縣也。祖厲縣名，以城西南有祖厲河而得。到東漢安順帝時，涼州羌禍熾烈，縣城紛紛內(nèi)遷，祖厲縣治方移至今縣城所在的烏蘭之地。

　　由于地處羌、月氏、黨項、突厥、蒙古、漢等多民族的交匯之地，這里一直亂象紛紜，兵戎迭見，人民無百年休養(yǎng)之生息。尤其絲綢之路北線的開通，使靖遠成為絲路重鎮(zhèn)之一：這里是中原地帶進入河西走廊的必經(jīng)要道，黃河如帶北橫，烏蘭山在南伸展，屈吳山在東為屏障，護衛(wèi)著異族的入侵。當古絲綢之路向西延伸時，漸漸在烏蘭鎮(zhèn)紅咀子村附近形成了交通要津和戍險隘——虎豹口渡口。

　　隴上自古多兵戎，鐵馬金戈常相聞。靖遠自西漢設縣到明末的1700多年間，這里從未安穩(wěn)過，南北之朝不須言，即使至隋一統(tǒng)，黨項、突厥仍時時來擾，自唐延宋至明，這里或淪于吐蕃、可困于西夏，或擾于韃靼，或隸于金人，幾乎戰(zhàn)亂不斷，政局更迭頻繁。直到清代之后，才開始長久保持安寧，而人口才逐漸繁衍起來。

　　江山代有才杰靈

　　靖遠縣建置年代久遠，在漫長的社會發(fā)展進程中，隨著朝代的更替，轄域多有變遷，隸屬稱謂頻易。秦于滅義渠戎后，靖遠境域始劃入秦國版圖。西漢武帝元鼎三年肇啟了靖遠兩千一百多年的縣級行政建制歷史。東漢時期及三國時期，屬武威郡。南北朝時置為會州。唐末陷于吐蕃，宋代先后為西夏和金朝占領，稱謂頻繁更易。明朝設為靖虜衛(wèi)。清代順治元年更名靖遠衛(wèi)，雍正八年改稱靖遠縣。此后，行政隸屬關系多有改變，但縣名沿用至今。民國三年，甘肅省設七道，靖遠縣屬蘭山道。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1949—1961年，隸屬定西地區(qū)。1961—1963年，劃歸白銀市管轄。1964—1985年，復屬定西地區(qū)。1985年8月，白銀市恢復成立，靖遠縣復歸白銀市管轄。

　　屬地的頻繁更易和邊地戰(zhàn)亂迭起的特點，給靖遠留下了深深的印痕。黃河文化、絲路文化、古跡文化、游牧文化、農(nóng)墾文化在這里交流碰撞，匯集成烏蘭古鎮(zhèn)獨具觀賞價值和紀念意義的地域人文景觀，也形成了靖遠巨大開發(fā)潛力和豐富獨到的旅游資源。黃河帶兩岸，屈吳襟三隴，大浪逗天險，中流擁砥柱，一川煙霞，百頃碧疇，烏蘭春嶂，月河晚照。在數(shù)千年的發(fā)展過程中，一代代先賢俊杰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跡。

　　鐘鼓樓是靖遠最負盛名的標志性古建。整個鐘樓為磚基3層木樓，樓體建筑東西五間，為歇山頂，斗拱結構，面闊20.8米，進深11.7米，總體高度17米，整個建筑紅柱灰瓦，飛榆高啄，氣勢雄偉。鐘樓面南背北，雄居城市中軸。正前方一片不大的廣場，一條寬闊的馬路與樓下通道相對，向南一直延伸向烏蘭山脈。山尖處一座古色古香的亭閣與鐘樓遙相呼應，渾然一體。穿行于鐘樓座基下大可通車的洞門，一股清涼撲面而來。仔細看去，青磚壘成的拱形墻面是白青斑駁，似乎還有水滴滲出。據(jù)稱樓上原來懸有數(shù)千斤之巨鐘，為明弘治十四年（1501年）所鑄造，一旦撞擊，聲響云霄，可遠傳至十余里之外，只是由于年代久遠，巨鐘如今失傳，可謂一大遺憾。不知道這座古建共花費了多少塊磚，多少條梁，多少根檁柱，多少根木椽，也說不清鐘樓上棲息著多少只紫燕，但我知道這座建筑歷史久遠?，F(xiàn)在這座城市凡是舉辦一些大規(guī)模的綜合性和群眾性活動，均在此樓前進行。

　　“虎豹口中渡天塹，忠魂依舊驚河濤”。站在古渡口，似乎聽到有隆隆聲自天邊遙遙傳來，是黃河奔騰的巨浪？是歷史前進的車輪？還是時光深處鐵馬金戈的回放？在這里，可以感悟到了自然的偉大，人類的渺小，也體味久遠的輝煌給這個渡口所刻印下的刻骨銘心。

　　虎豹口，一個生龍活虎的名字，一個史上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渡口。這個東距縣城4公里，位于烏蘭鎮(zhèn)紅咀子村的渡口，自秦始皇時起便成扼守黃河的古渡之一。當蒙恬此擊匈奴，收復黃河以南之后，便在這個渡口旁邊筑成沿黃44座城池之一的袓厲城。絲綢之路開通后，北線中的一條便是從平川打拉池到楊稍溝、紅溝，并經(jīng)靖遠縣城后最終取道虎豹口渡過黃河后歷吳家川，過腦泉、興泉堡、寬溝而踏上長長的河西走廊。虎豹口為絲綢古道上的交通要渡和古代軍事上的戍守關隘，歷來為兵家所看重。關于這個渡口的繁忙景象，清代光緒年間知縣儲英翰曾于渡口原址勒石立碑，親撰《河包口官渡紀》予以詳盡記載。到1936年10月23日，中國工農(nóng)紅軍三大主力在會寧縣勝利會師后，紅四方面軍便是從此突破國民黨的防守重兵，強渡黃河北上，開始走上浴血奮戰(zhàn)的悲壯歷程的。

　　當我們一行趕到虎豹口時，天正在降著大雨。是在行一場洗禮，還是要以這種方式昭示著什么？瓢潑大雨中舉目四望，遠處山巒翕然對歭，奔騰的黃河被西側的山體伸掌一推，豁然拐了一個大彎，虎豹口便被這個大彎輕輕攏入環(huán)抱之中。不遠處靜立著兩座石碑，一大一小，一繁一簡，大碑基座上鐫刻著“為中國人民解放事業(yè)犧牲的烈士們永垂不朽”幾個大字，上面矗立著塑有3名紅軍戰(zhàn)士頑強劃槳渡黃河的形象，小碑正面上書“虎豹口”三字，背面為一則碑文。

　　雨還在繼續(xù)下著，仍然很大，整個虎豹口籠罩在一片迷朦之中，屹立如磐石，紋絲不動，守衛(wèi)著這一方神圣的土地，而我們又該出發(fā)了。

　　開發(fā)羊產(chǎn)業(yè)提振縣域經(jīng)濟

　　靖遠人一直認為他們生活的城市與蘭州是一對孿生同胞。蘭州有個皋蘭山，靖遠有個烏蘭山；蘭州有個蘭工坪，靖遠有個河靖坪；蘭州有個桃樹坪，靖遠有個寺兒坪；蘭州的黃河穿城過，靖遠的黃河也穿過了城；蘭州黃河上有鐵橋，靖遠黃河上的橋也是鐵的；蘭州市東面曾是飛機場，靖遠縣的飛機場也設在城東七里的沙河沿；蘭州市西為雷壇河四墩坪、靖遠縣城西則有祖厲河、河靖坪。甚至蘭州市南五泉山寺廟羅列，靖遠縣城南便是烏蘭山風景區(qū)；蘭州市北濱黃河，靖遠縣也是北依黃河；蘭州市東北有雁灘，靖遠縣東北有個武家灘；蘭州市整個市區(qū)東西狹長，靖遠縣城也是東西狹長，而且都有東西兩關……正由于靖遠和蘭州在地理位置上有這么多的相似性，致使抗戰(zhàn)期間日寇飛機就曾將靖遠當成蘭州而狂轟亂越炸。

　　但靖遠并不是蘭州的影子城市。從嚴格意義上講，靖遠雖然也是一座移民城市，但沒有蘭州那么鮮明的移民特征。當?shù)厝嗽谧陨砭眠h的歷史變遷中所形成的生活方式與飲食習慣根深蒂固。

　　靖遠當?shù)厝艘陨朴诮?jīng)商著稱，在車站街頭小巷，很容易就能看到推著三輪車或小推車兜售商品的孩童。據(jù)稱目前的靖遠人中，每10個中就有6人在經(jīng)商，因此靖遠的商業(yè)氛圍相當濃厚，西關和鐘鼓樓后面的廣場曾經(jīng)是相當有名的小商品批發(fā)市場。今天隨著城市的擴張和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臨街的住戶將自家的院落和住宅改造成商鋪，悶聲不響地將生意越做越大。在蘭州的東部市場，就有不少將服裝、電器等生意做得頗具規(guī)模的靖遠人。

　　與蘭州不同，靖遠不少地方適宜于種植水稻。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質(zhì)量上乘。黃河流經(jīng)靖遠154公里，沿黃灌區(qū)地勢平坦、氣候濕潤、土地肥沃，光熱資源豐富，自1972年開始引進水稻試種至今，已有33年的栽培歷史，面積已發(fā)展到3.3萬畝，成為甘肅省主要水稻產(chǎn)區(qū)。

　　當然，靖遠的另一大特點是盛產(chǎn)羊肉。靖遠羊羔肉不僅在甘肅家喻戶曉，就是在全國也很有名氣。目前國內(nèi)的許多大城市都有靖遠羊羔肉在經(jīng)營，而且生意異?；鸨?。

　　烏蘭鎮(zhèn)鎮(zhèn)長辛海宏介紹，紅嘴村作為羊肉集散地，每天生肉的供應量達到5000公斤。

　　其實靖遠羊羔肉形成規(guī)模的歷史并不是很長。蘭州人最初接觸這一特色飲食還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后期的事，當時幾戶靖遠羊羔肉經(jīng)營者來蘭州八公里處開設了幾家羊羔肉飯店，剛開始是由過路司機和長途客的嘴里口碑相傳的，接著不少城里人聞香而至。那熱騰騰、散發(fā)香氣的羊羔肉鋪以青椒、香菜、粉條的盤面確實能夠讓人在大朵快頤的同時，回味無窮，沒過多久便迅速火暴，并有了十公里，大十三公里，以至于這一條十幾公里的路段，幾成羊羔肉一條街。

　　作客靖遠人家中，羊羔肉一定是待客的美食佳肴。這種具有強烈地域的風味美食源于獨特的灘羊品種，獨特的生長環(huán)境，獨特的加工方法，獨特的藥膳滋補價值。靖遠縣屬黃河沖擊盆地，黃河流徑154公里，造就了獨特的氣候環(huán)境。境內(nèi)屈吳山、哈思山、云臺山水草豐茂，氣候涼爽，生長著柴胡、麻黃、益母草、甘草等數(shù)十種草藥，山中水流潺潺，礦物富集，羊羔日食藥草，夜飲礦泉，從而使羊肉細胞成分改變，造就了肉質(zhì)細嫩、味道鮮美，毫無腥膻之味的靖遠羊羔肉。

　　不僅獨羊肉獨特，靖遠羊羔肉的制作過程也大為講究，從入鍋到出鍋，要輔以10多種中藥材為佐料，同時還要加入特質(zhì)的粗粉條。特殊的加工工藝使肉質(zhì)失水率低，熟肉率高，汁液豐富，通過爆炒、紅燒、黃燜等工藝進行加工，味道美妙，營養(yǎng)豐富。2002年，國家工商總局授予“靖遠羊羔肉”商標，從而成為中國首例以哺乳類動物為地理標準保護注冊的商標。

　　西出靖遠縣城8公里，是名揚隴上的靖遠羊羔肉市場。與這一市場毗鄰的山塬上，是以養(yǎng)羊致富的烏蘭鄉(xiāng)紅嘴村。馬路坦蕩如砥，民房鱗次櫛比，車窗外，人們的富足生活一覽無余。

　　紅嘴村書記鮮文俊說，村里共有600戶人家， 其中有150戶500人分散在全國各地開羊肉館子，另有一部分人在販羊、宰羊或進行羊皮加工，目前，紅嘴村的羊產(chǎn)業(yè)的鏈條越拉越長，村里人的收入也是越來越高，好的人家年收入在二三十萬，這還是保守數(shù)字。如今，紅嘴村成了靖遠縣最富裕的村。

　　數(shù)據(jù)顯示，靖遠羊日交易量達5000只，年成交量近200萬只。另外各種毛皮交易量達240多萬張。羊肉及毛皮已出口到了韓國、日本及東南亞市場。在甘肅省內(nèi)外專營靖遠羊羔肉的餐館已近1000家之多，年營業(yè)收入達1.6億元。

　　辛海宏說，紅嘴村的養(yǎng)羊業(yè)，只是靖遠縣發(fā)展羊產(chǎn)業(yè)的一個例證。作為地方特色經(jīng)濟，靖遠縣決定以“靖遠羊羔肉”名牌產(chǎn)品開發(fā)為龍頭，把羊產(chǎn)業(yè)開發(fā)作為經(jīng)濟結構調(diào)整的重要措施，使其成長為縣域經(jīng)濟的強勁增長點。

　　離開的時候，雨仍在下著，但地面一點也不泥濘。迎著劈哩啪啦的暴雨聲，望著一片朦朧的靖遠城，仿佛一艘巨輪迎風破浪，正在快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