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過羅布人村寨的塔里木河
羅布人是什么民族?現(xiàn)居何處?還有多少人?他們的思維觀念、生存方式、生活習(xí)俗、語言文化以及那里的古老文明和現(xiàn)代文明的碰撞等都是人們極為關(guān)注、像謎一樣亟待揭開的。
古老而遙遠的故事
羅布人世世代代居住在羅布泊水邊、操羅布方言的由蒙古人、波斯人、維吾爾人、歐羅巴人等多民族融合的土著人。他們現(xiàn)大多分布在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尉犁縣境內(nèi),人口接近四千。主要生活在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依悠悠塔里木河,傍“三千年”胡楊,集中居住在墩闊坦(羅布語為沙包上的羊圈)和喀爾曲嘎(羅布語為黑鷹落腳的地方)。
據(jù)史料記載,羅布人“不種五谷,不知游牧,以魚為食??椧奥闉橐拢√禊Z絨為裘,臥籍水禽之翼……不食牲畜之肉,谷黍之食,食即大吐不已。”20世紀初,他們還過著類似原始部落的生活。大家乘坐卡盆(獨木舟)在湖泊里捕到多是百余斤重的大魚,堆放在村寨口,任各家取用。女人們把魚從脊背破開,不洗也不剝鱗,取出內(nèi)臟便架在樹枝上燒烤,烤熟后眾人圍而食之,接著在篝火旁唱起古老的歌謠,跳起歡快的“獅子舞”.
他們的房屋極為簡陋,多數(shù)選在海子邊找一棵碩大的胡楊,以紅柳、蘆葦圍編成一棚茅屋,外面再涂一些泥巴算是用來遮風(fēng)御寒。此屋獨具特色,古樸隨意,成本低廉,棄之不惜。
位于羅布泊西岸的老阿不旦(羅布語為水草肥美之地)曾是羅布人的“伊甸園”:蘆葦蔥蔥、胡楊繁茂、煙波浩淼。然而,隨著生存環(huán)境的惡變,這些都已無情的成為歷史,取而代之的是連綿的沙丘、茫茫的鹽堿。羅布人流著悲傷的淚水被迫遷徙到大漠邊緣,與塔里木河為伴。此時,他們的生活習(xí)俗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再不是單單以捕魚為生,還學(xué)會了打獵、放牧;因為河里、海子里的魚越來越少,再也不能只以魚為食,而且要食烤馕和牛羊肉。
開始,羅布人并不知怎樣做烤馕,也不知怎樣烤羊肉。于是,他們就點燃干枯的胡楊木,把沙子燒得滾燙,然后把和好的面餅埋在灼熱的黃沙中,過一會兒取出就成了黃燦燦、香噴噴別有風(fēng)味的烤馕。烤羊肉也是如此炮制:將羊肉裝在羊肚子里,同樣埋在熱沙當(dāng)中,幾小時后取出,便成了獨特的烤羊肉……此真乃羅布人發(fā)明的燒烤絕技。
羅布人以胡楊為舟,以曲木為罐,以羅布花為茶,以胡楊堿洗衣……一切源于自然,取于自然。他們沒有財產(chǎn),沒有金錢,更沒有奢侈品,有的只是屬于自己的“綠色”生活……
羅布人是什么民族?現(xiàn)居何處?還有多少人?他們的思維觀念、生存方式、生活習(xí)俗、語言文化以及那里的古老文明和現(xiàn)代文明的碰撞等都是人們極為關(guān)注、像謎一樣亟待揭開的。
羅布商人阿不科·巴拉提
就在茫茫大漠的又一處,我走進了中年羅布人阿不冬·巴拉提的家。這個家別有特點,里間屋全是用木樁圍成,然后涂上泥巴;外間屋則是插編的紅柳,圍著一株粗壯高大的胡楊。里屋北墻有一土坯壘成的壁爐,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鋪著帶有民族特色圖案的帕拉茲(炕毯)。屋里不但有電燈,還有電冰箱、電視機。主人招待我們的已不再是蘆葦根或羅布麻花熬的茶,而是磚茶;食物也已不只是魚,還有維吾爾族的烤馕。
阿不冬很聰明,接受新生事物特別快,聽說我和另外幾位朋友要在這大漠邊緣籌建羅布人村寨旅游景點,首先報名加盟。現(xiàn)在,他天天都在參加這個景點的建設(shè),還負責(zé)看護著景點的20峰駱駝。中央電視臺著名節(jié)目主持人敬一丹來這探訪羅布人,那個在湖面上劃著獨木舟一邊唱著古老的羅布歌謠,一邊叉魚的就是他。阿不冬不僅是羅布人,更是一個有頭腦的羅布商人,他不單單為旅游景點做事,自己還很會做買賣哩。交談中,嚴經(jīng)理拿出700元錢交給了阿 不 冬,說這是上個月在景點工作的工資。據(jù)說,在羅布人當(dāng)中,經(jīng)商者越來越踴躍,越來越精明,越來越高明。
羅布人已打破封閉、走出落后,大步進入了市場經(jīng)濟。雖然遠離了干涸的羅布泊這個“死亡之海”,卻又勇敢地躍進了自由搏擊的商海!
喀爾曲尕:告別塵封的起步
南疆的人們都說,喀爾曲尕是最古老、最原始、最典型的羅布人村寨。
此去喀爾曲尕的路雖不艱險卻十分艱難,車輪碾過,沙塵漫卷,遮天蔽日。顛簸了兩天之后,大漠邊緣的喀爾曲尕終于在夕陽映照下 出現(xiàn)在眼前。沒有電燈,沒有電話,沒有歌聲,沒有喧鬧,除了寂靜還是寂靜。沙丘連綿,胡楊片片,紅柳叢叢,加之高高的茅草,還有羅布人那古老的蘆葦房、紅柳房、胡楊木房散散落落,那氛圍似乎一下子把你從現(xiàn)在拉回去半個世紀。
我們踏著落日采訪了兩位各108歲、110歲的羅布老人,讓我吃驚的是,那么高齡身板依然硬朗,交談起來反應(yīng)絲毫不顯遲鈍。 早就聽說羅布人長壽,果真如此。八十、九十非長者,百歲老人不稀奇。雖然城里人有的他們都沒有:高樓大廈、美味佳肴、燈紅酒綠、瀟灑通宵;而城里人另外有的他們也都沒有:高血壓、高血脂、腦血栓、心臟病、失眠癥、肥胖癥等等富貴病。
走進幾戶由蘆葦、紅柳圍成的羅布人家,環(huán)顧屋內(nèi)十分簡陋,除了胡楊木搭成的木床、做飯的卡盆、照明的油燈等生活用品,別無它物。這屋子夏季倒是滿涼爽,可怎能抵擋住隆冬時節(jié)那零下三十度的嚴寒?讓我感到新奇的是,走過的這幾戶,家家門上都沒有鎖頭。有一戶人家我們敲敲門無人答應(yīng),便貿(mào)然闖進。女主人從外面回來見到我們這不速之客也只是嘿嘿一笑,毫不介意。她還通過翻譯為我們的尷尬解圍:“我家能來遠方的客人,是緣分, 是福氣!”這古樸的民風(fēng),真誠的話語,讓我想起鬧市中的樓房雖選擇名牌防盜門還仍防不勝防的那種不安全感,人際關(guān)系中的那種虛假,兩者真是無法對比。
走訪中,見一穿著艷麗的小姑娘正在古老的織布機旁用早已紡好了的毛線在織帕拉茲,旁邊一位中年婦女手持十字形木棒在打羊毛繩。他們不知照相機為何物,閃光燈每閃一下,就驚奇地大笑一次。羅布人也沒見過錄音機,聽說這東西能錄下自己的聲音,都爭著在我面前唱起了古老的羅布民歌。
喀爾曲尕雖遙遠,但已在逐步走出封閉。尉犁縣為這里通了長途汽車,開辦了學(xué)校,一些思想活躍的年輕人商品意識不斷增強,開始經(jīng)營商店、飯店、旅店。我們“下榻”的“團結(jié)旅店”就是羅布人尼牙孜·庫爾班夫婦在自家門前開辦的。小店條件雖差,但干凈整潔,服務(wù)熱情,價格低廉。一間屋內(nèi)四張床,每床只收五元錢。為了消除旅途疲勞,尼牙孜·庫爾班還登上4米多高的土制水塔為我們燒熱了洗澡水,真讓人好笑又不好意思。在汽車站點我們看到,一戶羅布人正向?qū)Ψ接憙r還價,準備在這“繁華”地帶租房辦飯店;二十幾個年輕人已坐上汽車進城去購物,有的是去打工;一對六十開外的老夫妻,坐著毛驢車正喜孜孜地走出家門出去經(jīng)商呢,路過我們時,還高興地揮了揮手。
(責(zé)任編輯: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