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由西繼而向北的行走——在一條注入西部大漠的內陸河身邊。
額濟納,又名亦集乃,在內蒙古最西部,與甘肅省酒泉市毗鄰。從稱二里子河算起,這里就是綏新路上一個重要的驛站了。當年戈壁攤上饑腸轆轆的行旅,渴盼著一盆炭火,一碗熱茶,一碗老揪面,要有幾根沙蔥那就更好了。那年月,出門就是受罪,全是為了謀生。
旅人中,有一位叫范長江,坐著大卡車來到額濟納。幾十年后,沒想到這位文化布衣,竟是建國后首任新華社總編輯,人民日報社社長呢。
當年范老站在黑河邊,久久佇立,不忍離去,他沉思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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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土地的精神和脾氣是從唐詩宋詞流淌出來的,是范長江筆下?lián)]灑出來的,是從居延海漣漪洇潤開來的,是胡楊斑駁的色彩一塊一塊堆積出來的。
真正實現(xiàn)了"風生水起"的傳神描述。
過去額旗人燒個煤不容易,家戶門上的梭梭紅柳垛子視為財富和炫耀。而今,策克口岸的煤山危乎高哉,東路南路,鐵路旱路,拉煤的重載巨卡象一節(jié)節(jié)火車皮一般地動山搖,把薄亮亮窄稀稀的公路壓得顫顫悠悠的,兩個車的反光鏡時常出軌接個吻,氣得主人吹胡子瞪眼睛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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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古稱弱水。它從源頭消融,歷經冰清玉潔,告別了人們敬畏的祁連山(行政屬青海省祁連縣),過臨澤越肅南走山丹跨張掖渡金塔,風塵仆仆一路走來,撲進嘎順諾爾和居延諾爾懷抱的。長度821公里,流經6.9萬平方公里,年徑流量36.29萬立方米,這便是黑河的平淡履歷。它僅次于第一大內陸河塔里木河,居中國次席。經過十年分水,年有五億立方米黑河水流入額濟納,滋潤這里的干涸和期盼,讓胡楊又活了過來,讓大頭魚又擺動著漂亮的尾巴,展示這片綠洲的活力,也讓那些吃貨欲罷不能。
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其中滋味,恐怕是當年力主分水的年羹堯大將亦始料未及的,那就是孕育了一片仙境,造化了一個飛天的平臺和一個內陸口岸。當年,唐宋詩人皆傾拜于斯,筆走偏鋒,情涌筆端,吟哦于天地間,泣鬼神于心靈,在漣漪間讓古居延成為了中華民族文化的發(fā)祥地之一,居延漢筒便是佐證,蘇武牧羊的故事讓額濟納繚繞在祥云般浪漫間。
我常想,幸虧黑河在策克附近神奇地停下了腳步,成就了居延海的千古傳奇。若再往北走幾步,它就是一條國際河流了。
那些年,那些日子,我是沿著黑河的方向,沿著河水的走向,一步一步貼近它的棉花和哈密瓜和胡楊那種滄桑的葉片的。離了河水,其它真的無從談起了。
我走了鼎新,去了大莊子,看了東風水庫,遠眺了飛鷹山。
當黑河從祁連山涌出噴涌著翻卷著,我就知道這會是怎樣一個不可思議,千百年來吸引著王維們的月光,還有大雁一樣每年如期而至的車流,旅人們執(zhí)拗的行走。
朝圣般。
黑河水的走向是向西又北,這在中國河流中亦絕無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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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胡曾那首膾炙人口的《吟居延?!?,讓我知道了居延海三個字。上世紀八十年代第一次去額濟納的時候,居延海已是一片干涸了的凹地。風乍起,疑是故人相思淚。那時,胡楊林是很滄桑的,斑駁的,落寞的。
后來,便聽說來水了,古老的魚籽瞬間又活了。到后來便品嘗到唾涎久矣的大頭魚,脆脆的原味,爽口,硬是唇齒留香,是渴盼了多年的老味道。
一步一趨。
引領我目光前行的是胡楊,還有老黑風口的胡楊留下的龐大身影,這是綠洲中最昂揚的生命了,
這種神奇且極富生命力的樹種,把一方綠色托附給了世界,被人們眾口鑠金般譽為天堂和仙境,給了世人千里迢迢叩拜額濟納一個理由。那些胡楊流金的日子,一萬多人口的額濟納,涌入十萬多游人,人頭攢動,盛況空前,近乎井噴。
范長江早在八十年前就看中了額濟納的胡楊林,認為這里是一個有故事的地方。他的精準予言變成了現(xiàn)實。這就是他的不一般。在胡楊林中,范老去了叢林中的宮殿(一群蒙古包),拜見了塔旺扎布先生,領略了奇異的二里子河風光,在土著居民蘇牧羊和老杜的向導下,啖著羊肉沙蔥揪面,拉著駱駝風餐露宿,從亦集乃走到了定遠營城門下。聽我的朋友姚思泰說,老杜的后人還在。思泰搞文史多年,又是額旗長大的,常對我說起這件事。
真的,無人能出其左右。
沒有人的目力與智慧能與范公長江媲美,范老行云流水般的文筆,我頂禮膜拜了一輩子。我常說,中國紀實體散文,前有范長江,后有賈平凹,我輩只有學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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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點不僅僅是胡楊。
還有黑河畔的驚世一飛,詮釋了中國飛天不一樣的故事。
事情皆起步于黑河畔的寶日烏拉草原,我仿佛還能看到當年扶老攜幼拉著駱駝為國防事業(yè)搬遷時的情景,歷歷在目。那些豐美的草場,那些老人和孩子,那些殘垣斷壁,我都去過,見過,感動過。
現(xiàn)在,許許多多千里奔波的發(fā)燒友,飛天迷,還有當年搬遷時的牧民和他們的后人,只是為了一睹飛天的壯觀,那一瞬間的吃驚。
在敖包疙瘩,拿著收音機,帶著望遠鏡,實景看神九飛天可謂世界奇觀了。
這些牧民從收音機直播聆聽電波傳來的倒計時,準確地在第一時間一睹神九飛天的壯景,動人心魄。
這些牧民從航天路走來,從古日乃,馬鬃山走來,興沖沖的,也許只是為了完成父輩一個心愿。
因為他們是搬遷人的后裔。
年初,見到額旗旗委書記陳萬榮,他說,著力打造好千年胡楊,航天基地兩張牌,做好水資源利用,礦產資源開發(fā),口岸資源利用三篇文章,建設美麗、富裕、開放、和諧額濟納。這些話,聽來讓人震撼和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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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到八道橋,已有刀劈般的沙子和天鵝湖在候著了,你就能感到額濟納的陣勢了。遠眺,人站在沙脊上,象一排排企鵝,晃動著,得瑟著,興奮著。而另一邊則是油畫般的胡楊林,色彩凹凸,一塊塊顏色立體感極強,人恍若在仙境里遨游,行走。
額濟納的景兒,一頁一頁的,一篇一篇的,看不夠,讀不完,諞不夠。
有多少匪夷所思。
每年九月末十月初,乃胡楊流金的季節(jié),此時也是額濟納的黃金季節(jié),因為胡楊勝景只可維持十日左右,西風乍起時,胡楊的葉子就被風吹落了。因此,這些時日,可謂公路擠爆,達來呼布鎮(zhèn)一床難求。這個中國西部著名旅游勝地可不是吹出來的,每一棵胡楊樹下,都轉悠著若干背像機者,且是專業(yè)家什、,長槍短炮,全乎著呢。這些人都想憑借胡楊,憧憬一個攝影家的夢,都覺得來這里不照像是虧了,虧大發(fā)了。而碼字的作家們就苦多了,搜腸刮肚,苦于詞窮,而嘆乎諾貝爾獎危乎高哉,且又對莫言高山仰止。
(責任編輯: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