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榮走后，輝子發(fā)現(xiàn)兒子已在駕駛室里睡著了。輝子突然很想念父親，父親一個人孤獨地守在老家，守著他們?nèi)业奶锏?，那些這幾年因干旱根本不長莊稼的田地，輝子的心里有點恨，竇娥被冤，也只大旱3年，可家鄉(xiāng)已經(jīng)干旱了9年，這到底為啥呀？
　　父親患有高血壓、高血脂，腿腳也不是很好。輝子曾把父親接來過，讓他幫著照看孩子，可父親只住了兩個月就走了，輝子知道是媳婦不好。輝子從大舅處打聽到，一次輝子家里的面袋子里只剩下一把面，兒媳婦讓公公把做晚飯的面和好，但不給老人一分錢，這讓老人很為難。還有一次，客人帶來了一只燒雞，兒媳給出車的輝子包了半只雞，另外半只雞放在一口鍋里，她自己一會兒過去撕一塊吃，兩個孩子跟著要，她就再撕一塊給孩子吃，始終沒給公公吃一口。老人傷心了，推說自己在這里住不慣回老家去了。
　　輝子突然決定要去看看父親，他把兒子放在了大舅家，給舅媽安頓了一下，然后給媳婦打了個電話，開車到60公里外的老家看父親去了。
　　輝子進家門時，老父親正咳嗽著從大屋里走出來，手里端著一碗飯，看到輝子，老父親驚喜地喊出了聲：“你咋來了？”輝子看到父親碗里盛的是抄疙瘩（一種面食，把面攪成稍稀一點的面團，然后用勺子挖成小塊下到鍋里），面疙瘩和湯都是白白的，沒有一滴油，也沒有一片菜葉。輝子的眼睛有點潮，他把父親扶到了門檻上，坐了下來，自己又拿了個碗去盛飯，鐵鍋由于很久沒見油的緣故有點生銹。輝子用勺子刮得鐵鍋哧哧響，背對著父親，兩滴淚滴進了鍋里。
　　父親說今年地太干，種不進去。輝子說那就再等等。父親放下碗，讓輝子給他去拿抽屜里的降壓藥。輝子拿來的是北京降壓零號，他隨意地看了看日期，竟然發(fā)現(xiàn)這個藥都過期半年了。父親說，他知道過期了，現(xiàn)在用卡上（新農(nóng)合卡）的錢兌的藥都是過期的，不過期的藥要用錢買。父親邊說邊從藥盒里拿出一粒藥放進了嘴里，對“過期”這個字眼并不敏感。
　　輝子的心里有種種說不出的滋味……這個春天，他的心里有點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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