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現(xiàn)有的學術研究評價機制,教授和校長們都在為“學術數(shù)量的“GDP”操心焦慮,試問他們能有多少心智潛心于學問?又有多少心力可以專心于教學?
近年在我國的一些大學,“學術特區(qū)”很是流行,一般的做法是從考入本校的大一新生中優(yōu)中選優(yōu),將“學霸”們集中在一個叫做“實驗班”的班級里進行重點培養(yǎng)。大學為此不惜血本,實驗班里人均培養(yǎng)費用每年動輒十幾萬元;還在世界各地重金網羅優(yōu)秀師資,為“學霸”們引領學術道路。熱衷于此的大學校長們說,這是符合國際慣例的創(chuàng)新特色人才培養(yǎng)模式。
余生也晚,只曉得因材施教是古之有之的傳統(tǒng),而這種鮮明的“重點培養(yǎng)”不見得真的是國際慣例,倒更像是中國特色。在體制機制的價值觀尚未發(fā)生根本改變的背景下投入巨量資源創(chuàng)辦實驗班,我擔心的不僅是搞不出來“學術特區(qū)”,還可能因為急功近利的學術浮躁,使整個校園的學術氛圍和研究文化受到新的“污染”。
大學學術研究的質量,取決于兩大因素,其一為學術體制,其二為學術氛圍。按照現(xiàn)有的學術研究評價機制,教授和校長們都在為“學術數(shù)量的“GDP”操心焦慮,試問他們能有多少心智潛心于學問?又有多少心力可以專心于教學?綜合近年“學術特區(qū)”的實踐來看,一些大學在體制機制上也想了辦法,比如從國外聘請著名教授,實行有別于其他院系的相對寬松的學術評價制度。但從根本上看,這些舉措終究沒有觸碰到學術體制的核心價值。
體制機制的核心價值是什么呢?是最人性化的制度安排。一直鼓搗藍光二極管的中村修二,在原來的日資企業(yè)里得不到應有的價值體認,困頓之中被早在觀察他的加利福尼亞大學圣芭芭拉分校校長楊祖佑及時“挖”去,結果如楊所料,第二年(即今年)就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作為軟性競爭力的人性化服務,是直抵心靈的“精神相契”、“靈魂相通”,它不可復制,又沒有上限,由于有緣分享相同的價值觀和“全人服務”,一旦“投誠”,就會產生“士為知己者死”的效應,并進而吸引和凝聚更多向往和熱衷于學術研究的人。從這方面來說,“學術特區(qū)”首先應當是“學術的天堂”、“靈魂的家園”。
“學術特區(qū)”的體制機制創(chuàng)新,我認為最關鍵的一條,就是通過體制機制重塑,讓那些有志于學術研究的人能夠自由自在、無所掛礙地“惟學術是務”,大學校長要做的就是全球尋覓、延攬這樣的“學術癡人”、“學術狂人”、“學術奇人”,同時為他們進行學術研究創(chuàng)造出“在家的感覺”的制度環(huán)境,保護他們免受行政化、“為稻粱謀”等世俗功利的困擾,有條件按照自己的興趣、節(jié)奏和強度進行“自己的學術研究”。
沒有金錢是萬萬不能的,但金錢一定不是萬能的。即如北大,其盛名源起于蔡元培時代,但那個時代窮得連辦學的經費都難以保證??箲?zhàn)時期西南聯(lián)大的物質條件更是匱乏,學生規(guī)模也只有區(qū)區(qū)近千人,但1950年代的中國學部委員中有四分之一都來源于這個學校,創(chuàng)造了中國教育史上的奇跡。真正有所作為的大學需要的就是那樣的“學術特區(qū)”。
(責任編輯: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