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初秋,黃凝素在蘇州待產(chǎn),不安分的張大千又看上了唱京韻大鼓的藝人楊宛君。19歲的宛君秀麗聰慧,身材高挑,同樣有一雙凝脂玉手。這樣的天生尤物,張大千情不自禁要俘獲。他請于非闇做介紹人,與宛君姑娘相會,其才華與談吐讓宛君很是傾心。況且張大千當(dāng)時已是知名畫家,生活闊綽,雖然年齡比她大一倍,但是家境清貧的宛君還是樂意做她的三太太。
有勇有謀的宛君后來救過丈夫一命。當(dāng)時張大千落入日本人手中,危急之時,只見一輛醫(yī)院的救護車疾駛過來。宛君和醫(yī)生朋友下車,鎮(zhèn)定地騙過日本軍官,稱張大千患上傳染性肝炎,急需回醫(yī)院救治。日本人一聽,嚇得趕快讓他們都上車,也顧不得多問了。這次救命之恩,讓張大千十分佩服宛君的機智與膽識。
“七七事變”爆發(fā)后,兩人從北平歷經(jīng)磨難逃到香港,再取道柳州、梧州、重慶,回到成都。張大千全家老小,自此隱居青城山上清宮數(shù)年。其間,三位夫人以姐妹相稱,不得不佩服張大千對內(nèi)管理的本領(lǐng)。
再后來,宛君跟隨大千去了敦煌。那段極為艱難困苦的荒涼日子,吃的是大麥炒面,睡的是黃土窯洞,背后有多少宛君的艱辛付出?無論風(fēng)光還是苦累,大千與宛君夫唱婦隨的日子,大約持續(xù)了近十年,直到下一位少女走入張大千的心扉,就像當(dāng)年宛君一樣,勢不可擋。
1949年,張大千攜四太太離開大陸,留下了剛剛?cè)鲱^的年輕宛君,從此與丈夫天各一方。她沒有子女,一個人熬過接連不斷的政治斗爭,生活之凄涼慘淡,不敢想象。即使如此,她仍苦等了張大千一輩子,直到年逾古稀,臨終彌留之際還在呼喚:“大千,我能見到你嗎?”這忠貞不渝的等待,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俏佳人作陪暢游四海
長江后浪推前浪。楊宛君的“后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徐雯波。這位比楊宛君小十幾歲的少女,是張大千女兒張心瑞的同學(xué)。她平時喜愛畫畫,有一天得知心瑞的父親就是張大千,于是很想來目睹一下這位畫家。沒想到,當(dāng)時46歲的張大千見到這位16歲的盈盈佳麗,先被她的嫻靜優(yōu)雅迷住了。
一位是正遭遇“中年危機”的大畫家,才高八斗,但家事纏身(與黃凝素矛盾很大),日子過得郁郁煩心;一位是父母雙亡、寄住在姑母家的文藝美少女,青春如初露,但內(nèi)心很渴望父親般的疼愛與導(dǎo)師式的指點。
于是張大千答應(yīng)徐小姐可以經(jīng)常來家看他作畫,徐也欣然前往。兩人秘戀之后,張大千又盡量抽空去她姑母家畫畫,博得姑母的認可。姑母雖然仰視張大千的才華,但堅決反對這門親事。
畢竟徐雯波出身于書香門第,受到良好教育,父母都是大學(xué)畢業(yè),不幸在瘟疫中早亡。這樣亭亭玉立的女學(xué)生,怎能嫁給比她大三十歲的老男人做四姨太呢。但是小女子鐵了心要嫁,并以懷孕為由,姑母只好同意。1947年,這對老夫少妻低調(diào)完婚,兩年后離開大陸,后半生漂泊海外。張大千沒有看錯,徐雯波的確是一位內(nèi)外兼修的全能妻子,而且在他晚年時寸步不離、精心照料。1983年,張大千在臺北病逝。在這四房妻妾中最風(fēng)光,陪伴大千時間最長的徐雯波,終究失去了摯愛的丈夫。晚年的她,拜馬壽華為國畫老師。在畫案旁,她定是常常想起大千揮毫潑墨的身影吧?
除了與中國女人的情緣不斷,張大千在中年和晚年,還各有一段持續(xù)了十年的異國戀。先是1927年對韓國15歲的靚麗歌舞伎池春紅情深意切,即使妻妾反對,也仍然每年赴韓鵲會小情人,直到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是1953年去日本購置繪畫材料時認識的秘書山田喜美子,美若天仙的聰慧少女讓張大千歡喜不已,于是白發(fā)擁紅妝,以后每去日本,山田必伴其左右。
這一位一位美好良善、癡心不改的女子,用她們最鮮活如花的純真年華滋養(yǎng)了張大千的生命與創(chuàng)作。張大千也以一顆愛美之心,豐富著她們的青春時光,并不斷萃取精華靈感,為世人帶來拍案叫絕的畫作。
在1896年的夏末,紫禁城北邊的恭王府內(nèi)誕生了一名男嬰,他就是道光皇帝第六子恭親王的次孫--溥儒,后來取字為心畬。
皇清神童不識愁滋味
由于祖父是曾經(jīng)連慈禧老佛爺也畏懼三分的權(quán)臣,小溥儒的身份實在顯赫。況且他天資聰穎、勤奮過人,5歲就被慈禧太后夸為“本朝靈氣都鐘于此童”.這個無比高貴的起點,讓長大后歷經(jīng)顛沛流離的舊王孫,何以直面慘淡的人生?
享用錦衣玉食、飽讀經(jīng)史子集、善學(xué)琴棋書畫、練習(xí)騎馬射箭,這就是溥心畬成年之前的生活。在他心里,這是太正常不過的日子。然而,就在皇清神童初長成的光景,大清王朝轟然倒塌。
不管這位翩翩少年當(dāng)時是否意識到人生將就此轉(zhuǎn)軌,他仍然孜孜求學(xué)。先是就讀于貴胄法政學(xué)堂(后并入北京政法大學(xué)),18歲畢業(yè)后赴德國柏林留學(xué)。同時,由于袁世凱之亂,17歲那年,他已不能再住恭王府了,先是暫時避難于清河二旗村,后隨家人隱居戒臺寺十余年,直到1924年才得以返回恭王府舊地租住。也就是說,三十而立之前,他幾乎是被圈養(yǎng)的,無論是恭王府,還是西山的戒臺寺,他一直生活在封閉的象牙塔中,沒有深入接觸過湍急巨變的現(xiàn)實社會,也不知如何與三教九流打交道。
甚至他的隱居生活都不貧苦,反倒是單純充實而清凈,物質(zhì)上也比較富足。原來,恭親王晚年曾在戒臺寺養(yǎng)病避難,出資萬兩黃金重修過這座唐代古寺。這里幾乎可謂是溥心畬家的家廟。隱居的日子里,在母親項太夫人的諄諄教導(dǎo)下,溥心畬以詩文與書法為功底,悠閑平靜地臨摹了不少宮廷和王府珍藏的名畫,畫藝在一次次臨摹和嬗變中日益成熟精妙。這為他日后賣畫以自食其力,做好了深厚鋪墊。
娶大將之女書畫相得益彰
長期的隱逸生活,并沒有耽誤溥心畬的婚事。1917年,22歲的他迎娶了清末陜甘總督、宗社黨大將升允的女兒羅清媛。這樁包辦婚姻,起初帶有很強的政治色彩。所謂“宗社黨”,是溥儒的兄長溥偉與載濤、載澤、鐵良等朝中親貴,為對抗袁世凱和革命黨所組成的勢力,以陜甘總督多羅特?升允為外應(yīng),并聯(lián)合德、日等國。與羅清媛的聯(lián)姻,正是加強了黨派凝聚力。
幸運的是,這樁婚姻還比較和美,至少前二十年是這樣。羅清媛小溥心畬一歲,矮矮胖胖,不算漂亮。由于生長于陜甘,滿口淳樸的陜西腔,這讓聽?wèi)T了京片子的溥二爺,剛開始有點不適應(yīng)。但羅清媛畢竟是大將的女兒,知書達理,深明大義,遇到關(guān)鍵問題時,三言兩語或以兒歌故事加以譬喻,讓不經(jīng)世事的溥心畬豁然開朗,為之折服。
夫婦二人還有一個共同的雅好,那就是水墨丹青。這給他們長年的西山隱居帶來不少樂趣。譬如,有時清媛臨摹古畫后,心畬會為夫人題詩;或者夫君作畫時,清媛也時常與之共同完成。如此神仙眷侶,讓人想起宋末元初的大畫家趙孟頫與管道升夫婦,仿若“管趙風(fēng)流”在世。1930年,在生下一女二子后,兩人還在北京聯(lián)合舉辦畫展,羨煞旁人。
(責(zé)任編輯: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