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說真的是雞蛋,不知道是村子里哪只懶雞把蛋下在了水泉邊……
歷史的回聲是什么呢?是李金發(fā)筆下"如荒野狂風(fēng)怒號,戰(zhàn)栗了無數(shù)游牧"嗎?
已是凌晨1時,窗外的縣城和更遠的村莊,燈光一盞一盞熄滅了,人們進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這時懸掛在夜空中的這彎上弦月應(yīng)該是挑開了夜色的帷幕,讓月華傾瀉如注吧。有人說焉支山是以青草月色放牧詩人愛戀的馬匹和莊稼。作家阿城說:"當(dāng)你進入河西走廊時,在寧靜的月色中,你會聽到苦難的邊塞人吶喊的聲浪--這就是歷史的回聲呵。"
歷史的回聲是什么呢?是李金發(fā)筆下的:"如荒野狂風(fēng)怒號,戰(zhàn)栗了無數(shù)游牧"嗎?
如蒼狼般強悍四處寫下征服的匈奴部族早已在歷史的進程中一去無蹤,他們遇到了一個像風(fēng)一樣的對手--霍去病。
是因為后世的人們?yōu)榱俗纺钏谘芍较碌幕突蛙姽Γ艑⒁蛔覀儸F(xiàn)在只能揣測的城堡命名為焉支城嗎?
西漢初期,焉支山及其毗鄰的大草灘是匈奴昆邪王的重要牧地和避暑地,也是匈奴人襲擾西漢王朝西部邊境的一個重要橋頭堡。
漢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春三月,驃騎將軍霍去病奉漢武帝之命率精騎萬余從隴西(今臨洮)出發(fā),遠征河西匈奴各部,由"羌中道"(古時青海通西域的通道)沿祁連山南麓西進,經(jīng)大斗拔谷(今民樂縣南祁連山扁都口)進入河西腹地,在這一帶擊敗匈奴"五小王國"(部落),"轉(zhuǎn)戰(zhàn)六日,逾焉支山千余里".同年秋八月,霍去病再次率部從北地郡(今慶陽馬嶺)出塞,越騰格里沙漠,占居延(今內(nèi)蒙古額濟納旗),沿弱水南下,敗匈奴,迫使匈奴昆邪王率部眾四萬余歸降漢朝。從此,焉支山正式納入漢室版圖。
焉支山地歸中原王朝之后,因為對西域用兵,西漢政府便利用焉支山及毗鄰的大草灘的得天獨厚的天然草原,牧養(yǎng)良驥駿馬,為西漢騎兵提供源源不斷的戰(zhàn)馬。
匈奴部族沒有文字,但他們喪失焉支山的哀慟卻在古漢語中完美地保留下來,誰說詩的意境是不可翻譯的呢?
喪失了生長、繁衍牲畜的祁連山草原,對一個騎在馬背上的民族而言,如同草木喪失了吸收陽光雨露的葉片,那么沒有了焉支山,卻猶如女兒家失去了脂粉,容顏不復(fù)美麗,怎么理解呢?而古時胭脂又稱作焉支或燕支,這與焉支山又名胭脂山中間有著怎樣神秘的聯(lián)系呢?
《中華古今注》中記載:"燕支草似蒯花,出西域,土人以染,名為燕支,中國人謂之紅藍粉。"
胭脂來源于西域的還有一種說法是公元前139年,漢武帝派張騫出使西域。張騫此行不但加強了漢朝與西域各國的聯(lián)系,而且?guī)Щ亓舜罅康漠愑蛭幕兔褡屣L(fēng)物,其中就有胭脂。按此說法看來,胭脂應(yīng)該始自匈奴,后來又傳到漢地的。東漢時班固出使西域回來說過:"匈奴名妻曰閼支,言可愛如燕支。"
"美人妝,面既施粉,復(fù)以燕支暈掌中,施之兩頰,濃者為酒暈妝,淺者為桃花妝;薄薄施朱,以粉罩之,為飛霞妝。"從《妝臺論》中對女子曉妝的描述,可見胭脂對女性紅妝是何等重要。
《紅樓夢》有一段這樣描述: "寶玉笑道:鋪子里賣的胭脂不干凈,顏色也薄,這是上好的胭脂擰出汁子來,淘澄凈了,配了花露蒸成的。只要細簪子挑上一點兒,抹在唇上,足夠了;用一點水化開,抹在手心里,就夠拍臉的了。平兒依言妝飾,果見鮮艷異常,且又甜香滿頰。"
引種紅藍花的張騫,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線索: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時,曾被匈奴招婿,居留十二載。在此期間,他可能多次見過他的"胡妻"及別的"胡婦"如何制作胭脂。耳濡目染,即使并不參與,也會記住其方法。張騫歸漢時,不但帶回了"紅藍"和"胭脂",而且?guī)Щ亓怂?quot;胡妻"和"胡奴".由此推想,他們已完成了從種植到制作的"成套技術(shù)引進".漢朝人從他們那里學(xué)會了這套技術(shù),因地制宜并發(fā)揚光大,以致后來寫成了文字。
那么我們明天所去的山丹境內(nèi)的焉支山省級森林公園,會長滿紅藍花這種植物嗎?它開的又是怎樣的一種顏色的花呢?
在陽坡的灌木叢中,我尋找著紅藍花的倩影
5月3日早晨七時,我們從永昌縣城出發(fā),前往山丹縣,一路上,蜿蜒的漢長城一直不離我們左右。
大約2個小時的車程,我們終于來到了焉支山森林公園,昨天那列黃中帶赤的山脈漸漸生出了嫵媚的變化。
焉支山周邊早有草甸像軍毯一樣向遠處鋪展。
遠處,應(yīng)該就是名聞遐邇的山丹軍馬場了。
《匈奴歌》的哀傷在這一刻消泯不見,我更愿有一匹白色的無鞍之馬出現(xiàn)在眼前。
那是一匹怎樣讓人迷戀的馬兒:
"胡馬、胡馬,遠放焉支山下,跑沙跑雪獨嘶,東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邊草無窮日暮。"他來自韋應(yīng)物的筆下。
來自盛唐的詩人從內(nèi)心深處都有一種漢風(fēng)的情結(jié)。
那些慷慨雄渾的邊塞曲中,寄托著他們濃烈的報國情懷。
"焉支(燕支)"作為詩歌意象,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李白、岑參、韋應(yīng)物大詩人的作品當(dāng)中,留下了不少千古絕唱,余韻猶在,震古爍今。
在漢以后的隋唐時期,隨著古絲綢之路的繁榮,焉支山并沒有沒落,仍然無比輝煌。據(jù)《資治通鑒》記載:"隋煬帝大業(yè)五年六月丙午至張掖。帝之將西巡也,命裴鉅說高昌王曲伯雅及伊吾吐屯設(shè)等西域二十七國謁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錦罽,焚香奏樂,歌舞渲噪。帝復(fù)令武威、張掖士女盛飾縱觀,衣服車馬不鮮者郡縣督課之,騎乘嗔咽,周亙數(shù)十里,以示中國之勝。"
煬帝雖為一代昏君,但在這件關(guān)系到國家統(tǒng)一、邊陲安定的大事中的表現(xiàn)是應(yīng)當(dāng)肯定的。在中國歷史,能親臨西北邊陲,并舉辦如此盛大活動的帝王,也只有煬帝一人。
陪同我們上山的大黃山自然保護站站長徐柏林介紹說,在山丹境內(nèi)的焉支山森林公園竟有著近二十萬畝原始森林和灌木叢、草坪等植被。當(dāng)時的隋煬帝選擇焉支山附近會見二十七國使臣,除了好大喜功之外,估計也和我們一樣,迷戀此地的殊勝風(fēng)光。
在焉支山上行走,木質(zhì)棧道的兩邊都是參天的青海云杉,在陽坡的灌木叢中,我努力尋找著紅藍花的倩影,卻什么都沒有找到。
按我查閱的資料,紅藍花屬菊科二年生草本植物?;扇胨?。"舊謂赤白之間為紅,即今所謂紅藍也。"這在《本草綱目》中對它也有描述,說"其花紅色,葉頗似藍,故有藍名。"
徐柏林說焉支山是否出產(chǎn)紅藍花,他沒有做過研究,無法提供線索,但在焉支山上卻盛產(chǎn)另外一種花卉--山丹花,再晚一些再熱一點的季節(jié),漫山遍野怒放的山丹花可是非常美麗。
(責(zé)任編輯: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