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學生個性的充分表現(xiàn)以足夠的空間,這是教育的核心價值所在,自然也應該成為擬定考題的重要原則。
教育的宗旨,最簡單的表述只有四個字:教書育人。高考應該體現(xiàn)教育的宗旨,而高考作文又是體現(xiàn)教育宗旨比較直接的途徑——言為心聲。一道好的高考作文題,首先應該有一個較大的言說空間,讓所有考生都有話可說,考題能夠容納考生平時的閱讀、思考、認知及生活體驗;還應該讓考生可以從各個角度去理解命題,容納不同的思維方式。給學生個性的充分表現(xiàn)以足夠的空間,這是教育的核心價值所在,自然也應該成為擬定考題的最重要的原則。言說空間大,考生的水平、能力的高低、強弱自然也得到表現(xiàn),這也是高考作為選拔性考試的題中之義。用上述要求來考察各地的高考作文題,還是能看出一些不同來的。
全國I卷高考作文題是材料作文:材料內(nèi)容大致是:一位父親在高速公路開車打電話,旁邊的孩子一再提醒、勸阻無效,最終孩子選擇報警。此事引起社會爭議。要求考生以此為內(nèi)容,寫一封800字的信??蛇x擇給違章當事人、女兒、警察寫。
這個作文題有以下特點:考生可以表達完全不同的觀點,自由度很大,沒有不必要的限制和暗示。“可選擇給違章當事人、女兒、警察寫信”,可以容納多種角色心理和行文的語氣,題目的“友好度”很高,公平性也很好。
與全國卷同一思路,但稍弱的是重慶卷的作文題:“一個剛上車的小男孩讓公交車等下他媽媽,過幾分鐘,媽媽還沒到,車上乘客埋怨,這時殘疾媽媽拖著腿上車了,所有人都沉默了,考生按照這個材料進行發(fā)揮。 如果你是考生,你會怎么寫?”這個作文題的暗示性很強,很多考生會習慣性地從“公德”、“同情弱者”角度去寫,發(fā)揮空間不大。
浙江的作文題,提出了一個非常有探討價值的問題:從為人與為文的關系這一角度出發(fā),探討如何認識、理解人性,如何理解我們自身的問題。這個題目既牽涉到文化傳統(tǒng),也與現(xiàn)實社會的各個層面有很深的聯(lián)系。但是,該作文題如果題旨不變,出題方式變一下,改用更貼近當今現(xiàn)實、貼近考生認知范圍的事例,考生可能會更感親切,而且并不影響區(qū)分考生水平高低。
最后,想著重說說湖南題。因為該題中有一個思維方式的誤區(qū),很有代表性,或者說很普遍。該題大意為:有一棵大樹是飛禽、走獸們喜愛的休息場所。飛禽走獸們談論去各地旅行的經(jīng)歷。大樹也想去旅行,于是請飛禽、走獸們幫忙,但它們以大樹沒有腿,沒有翅膀而拒絕幫助大樹。大樹就想了個辦法:結出甜美的果實,果實被飛禽走獸們吃了后,大樹的種子傳播到了世界各地。
這個作文題的基本思維框架是一個比喻,用動物植物喻人。比喻的好處是生動形象,但弄得不好,會因牽強而偏離事理,邏輯上不能自洽。該作文題指向很明確:肯定、褒揚“大樹”,克服困難,揚長避短,實現(xiàn)了去各地旅行的愿望。因為是比喻,其中很多謬誤就回避過去了:這棵大樹的種子被帶到另一個地方,但大樹自己還在原地。大樹的種子會長成另一棵大樹,但它的經(jīng)歷不能代替其“父親”——把個體與個體所屬的種群混為一談,不區(qū)分此個體與彼個體,這種思維的本質(zhì),是否定個體的價值;這樣,抹煞個體的特性,抹煞個體之間的差異,也很理直氣壯了。大樹、鳥兒,走獸,其特性、行為方式都不相同,因為鳥兒不能帶大樹去旅行,就被判定了反派角色,學生“領會”了題意,即使有不同的思考也會放棄表達——因為分數(shù)比真實的表達重要。好的作文題不應引導學生投人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