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一早從獅泉河出發(fā)后,能趕到400公里外的大紅柳灘過夜,不成想到了黃昏才走了兩百多公里,還在離界山達坂五十多公里外的土坑道路上艱難地向前挪動。走這條路,千萬不能自我感覺良好,對它該有份敬畏之心,這是新藏線,真正的天路……
距阿里地區(qū)的經(jīng)濟、行政中心獅泉河鎮(zhèn)還有四十公里時,即將竣工的阿里天文臺出現(xiàn)在右側(cè)山頂,一輪上弦月掛在湛藍湛藍的天空上,美不勝收。
到了獅泉河,第一件事是辦邊境證。如果沒在戶籍所在地辦好新疆、西藏都能用的邊境證,從這里開始,需要再辦阿里至葉城的邊境證,好在這里公安、邊檢的辦證工作人員對待游客都很友好,兩小時不到全部辦妥。
休整一晚,我們開始了新藏線最具挑戰(zhàn)的一段行程。從獅泉河到葉城1058公里,其中日土至葉城的近千公里沒有加油站,全線平均海拔高度4500多米,從界山達坂到死人溝的兩百來公里一直在海拔5000米之上,一路崎嶇顛簸,加上高原造成的反應遲緩,這段道路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新藏線。
上午十點,我們用派出所開的證明在加油站給三個備用油箱加滿油,單憑車自身的油箱肯定到不了葉城,大紅柳灘的散油質(zhì)量又沒法保證,所以最好在獅泉河帶上備用油。出發(fā)向日土,那里是西藏最西端的一個縣城,有西藏最西端的一個加油站。一路是新修的柏油路,相當平坦,我們心說,照這樣跑下去,當晚怎么也能到大紅柳灘,高原上能把路修成這樣的確不易。路邊有兩頭藏野驢,看到我們后也跟著在路基下奔跑,藏野驢有這樣的特性,喜歡跟著車跑。放眼望去發(fā)現(xiàn)路基上一頭車禍喪生的野驢遺骸。
日土縣城只有一條300多米長的街道,兩旁的建筑是比較新的藏式風格的小樓,臨街商鋪多是餐館、商店和汽修店。時近正午,再次加滿油的我們在一家餐館吃飯,由于餐館老板看人下菜碟,先顧另一間包廂的縣城老顧客,我們一頓飯用了兩小時。這讓大家擔心是否能趕到大紅柳灘。穿過日土縣城向北方?jīng)]走幾公里,一只海鷗從車窗外掠過,到班公湖了。班公湖是阿里的名湖,狹長的湖面坐落在中國和印控克什米爾境內(nèi),奇怪的是,湖水在中國境內(nèi)是淡水,在印控克什米爾境內(nèi)卻是咸水。盛夏時節(jié),上萬只棕頭鷗來此繁衍后代。
班公湖邊,大量完工的路碑擺在一起,它們被安放在道路兩邊之時,也是這條重修的道路即將竣工之日。離開班公湖,嶄新的柏油路也隨之消失,這里距離多瑪鄉(xiāng)還有一百來公里,四周是光禿禿的荒山,路面雖都是沙土,但沒有溝壑,車速也比較快,不會太顛簸。大家歡快地在這條路上發(fā)飆,只擔心別一路都是新鋪的柏油路,想撒撒野都沒地方。
道路越來越崎嶇,土坑越來越松軟,車速在減緩,當晚趕到大紅柳灘已是癡心妄想,前面那段平坦的新路讓我們低估了這條路的難度,它可是新藏線。
因為修路的緣故,大貨車將路基下的便道壓得破爛不堪,一不小心就會被松軟的土坑陷住。離多瑪鄉(xiāng)還有三十多公里時,碰到一對老夫妻開著輛瑞虎在土溝里艱難前行,大媽下車到前面查看路況,他們在猶豫是到多瑪,還是在此掉頭回日土。兩位問我,我說向前只有三十公里,既然來了,為什么不繼續(xù)呢。經(jīng)過三個多小時的跋涉,我們從日土趕到多瑪。他和老伴兒曾在羅布泊當兵,轉(zhuǎn)業(yè)后一直對西部有著無限懷念,此次兩人一起打算開車走新藏線,但疲憊的他們決定當晚就住在多瑪鄉(xiāng)。新藏線上的汽車兵有句順口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從大紅柳灘到多瑪”,這條路的艱險,我們才剛開始體驗到。
從多瑪向前,我們在正修建的新路路基下前行,眼前,出現(xiàn)了最不愿見到的路況,高原洪水。水坑一個接一個,一個比一個大。我們小心謹慎地慢慢開過去,高海拔地區(qū)汽車動力不足,加上這里標著93號的汽油根本達不到標準,開車的人除外,大家還要合力推車。此時,兩位修路的藏族朋友也來幫忙。
過了洪水路段,前方的土坑依舊沒有減少的跡象,中午還在土路上發(fā)飆的大家都有些疲憊,在海拔4800米的地方開車爬三十度角還遍布土溝、土坑的山坡,困難重重。眼瞅天色漸晚,我決定開車在荒原上往里跑兩公里找合適的地方露營,此處的夜空不及在岡仁波齊那晚的璀璨,但人馬座附近的銀河,一些星團仍清晰可見。
最后的旅程
露營一夜繼續(xù)出發(fā),剛繞上公路不遠,一只野狼出現(xiàn)在車前不遠的公路上,路基下面也有一只。它倆不像頭一天的野驢那樣顯擺,見到車后便會合一處,在海拔接近五千米的荒原上狂奔而去。
界山達坂(達坂是山口之意)是新藏線沿途最著名的山口之一,由于測量手段和歷史原因,公路養(yǎng)護及管理部門多次在界山達坂立碑,碑文都寫明此處為新疆與西藏的區(qū)界,海拔6700米,這造成人們對它地理位置和海拔高度的誤傳。界山達坂距離區(qū)界還有幾十公里,海拔也只有5248米。2009年,武警交通八支隊將立在山口的大石碑上的 “區(qū)界碑”和“海拔6700m”字樣,改為了“界山達坂”和“海拔5248m”.我一直不明白,技術(shù)再落后,誤差也不至于有1500米呀!
過了界山達坂,新藏公路綿延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新藏線讓人忌憚的不只是糟糕的路況,高海拔、氧氣稀薄引起的高原反應也同樣威脅著過客,從界山達坂向前兩百來公里總處于海拔5000米之上,一直到“死人溝”.死人溝在地圖上沒有標注,地圖上叫泉水溝,而跑新藏線的司機都把這里叫死人溝。這里海拔5150米,氣候條件非常惡劣,從新疆方向進藏,過了麻扎達坂海拔快速抬升,到“死人溝”已是海拔五千米以上的高度,許多人由于強烈的高原反應長眠于此。這里氣候多變,歷年在這里因病、凍以及翻車而死人員是新藏線上最多的。
出了死人溝往前,不記得走了多遠,喀喇昆侖山出現(xiàn)在眼前。
距離大紅柳灘不遠,停車休息,同時把備用油箱里的油都灌進車里,這里距離葉城還有五百多公里,夠用了。翻界山達坂之前,我們搭了一位高原搭車客,休息時周子元突然發(fā)現(xiàn),在岡仁波齊見過這位廣東小伙子,剛高考完的他受諸多搭車游西藏的故事影響來此,他說路上遇到的一些司機人不好,搭他車要收錢。對此,我直接給他了一個不同的觀點,為什么人家要免費搭你,問你要點車錢難道不應該嗎?現(xiàn)在很多所謂的達人到處宣傳如何幾十塊錢游西藏,以到處混吃、混喝、混住,整個就一混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是自助旅行的悲哀……
新藏線最長的達坂是麻扎達坂,山口處海拔5300米左右,上下山各40公里,都是連續(xù)的大彎角坡道。“麻扎”在維吾爾族語中是“墳墓”的意思。麻扎溝處于麻扎達坂的深溝底,四面沒有任何植物,缺氧嚴重,不遠處,矗立著喀喇昆侖山的雪峰冰川。雪峰之間還有一個叫康西瓦的烈士陵園,那里埋葬著一百多位在1962年中印之戰(zhàn)中犧牲的戰(zhàn)士。
(責任編輯: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