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文書中所見晚唐五代宋初的靈州道(3)

時間:2012-06-05 18:55來源:中國歷史地理論叢 作者: 點擊: 載入中...

    其時,靈武雖非歸義軍轄境,但在張議潮經(jīng)營涼州的宏圖中,卻將靈武與涼州視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S.6342《奏表》云:“今若廢涼州一境,則自靈武西去,盡為毳帚(幕)所居”。如果廢棄了涼州,那么自靈武以西的廣大地區(qū)全為蕃族所有,且諸蕃“隔勒往來,累詢北人”,中西交通自然斷絕。換言之,為保靈武西逾河西道路暢通,必須全力經(jīng)營涼州。言詞之中透露出靈武西逾涼州道路的重要。因此,歸義軍經(jīng)營涼州,實是其復通靈州道的一種努力與嘗試。據(jù)此推測,靈州西抵涼州道路的暢通,當在咸通四年(863)左右(注:關于文書S.6342 《奏表》的斷代,榮新江定為咸通四年(863)以后, 從表文反映的史實來看,靈州—涼州道的復通當在此時。見榮新江《歸義軍史研究》,158—159頁。)。

    《通鑒》卷252乾符元年(874):“初回鶻屢求冊命,詔遣冊立使郗宗莒詣其國,會回鶻為吐谷渾、嗢末所破,逃遁不知所之,詔宗莒以玉冊、國信授靈鹽節(jié)度使唐弘夫掌之,還京師”。此處之回鶻,孫楷第言為河西界回鶻(注:孫楷第《敦煌寫本張淮深變文跋》,載蘭州大學歷史系編《敦煌學文選》,1983年,205—230頁。),日本學者森安孝夫比定為漠北回鶻進入河西走廊之散眾之一,其據(jù)地當在額濟納河流域(注:前揭森安孝夫文第306頁。)。吐渾、嗢末均為河西勁族,主要活動在甘、涼一帶,尤以涼州為最。由于河西創(chuàng)復后蕃渾羌龍嗢末回鶻并存的局面一直存在,靈州西逾河西(涼、甘)的道路并不安全。

    綜上所述,靈州道的復通經(jīng)歷了一個比較復雜的歷史過程。首先,大中年間的使者繞道漠北,循回鶻舊路或由甘州北趨居延海,“東北走天德軍”,然后南下靈州而至長安。究其實質而言,這條從沙州穿大漠經(jīng)居延綠洲而達河套平原路線,仍是古代居延道路的繼續(xù)。其次,甘州收復后唐與西域(安西)的遣使往來,基本上沿著靈州—甘州道而進行。最后,涼州的光復,唐與歸義軍對涼州的經(jīng)營及雙方在涼州的頻繁聯(lián)系和交往,促成了靈州—涼州道的暢通。當然,由于河西蕃渾雜居,羌龍嗢末回鶻各據(jù)一地,稱雄一時,靈州道并不安全,使節(jié)與商旅受阻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

    靈州道一旦復通,即成為絲路貿易和中西交通的主要干線。此后,凡使節(jié)之往來,商旅之出入,軍事之進出,民族之流徙,佛教之流傳,均沿這條道路而層層生發(fā),向外擴展,從而對晚唐五代宋初的歷史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二 靈州道的大致走向

    敦煌石室文書,直接或間接地記載或涉及到靈州道的文書有P.2748、P.3547、S.2589、S.367、P.4660、P.2945、P.529、P.2992、P.3913、P.383等。另外,敦煌非漢文文書特別是鋼和泰藏卷和敦煌于闐文書P.2741、Ch.00296、P.2790、P.2958對于我們探究靈州西逾河西道路及其部族提供了可資征引的資料(注:黃盛璋《敦煌于闐文P.2741、Ch.00296,P.2790號文書疏證》,載《西北民族研究》1989年第2期;黃盛璋《和田塞語七件文書考釋》,載《新疆社會科學》1983年第3期。)。而且,敦煌石室文書中還保存了許多涉及中原地區(qū)如朔方、河東、洛陽、河北、鄴都等地的有關文范、書儀、表本、游記等等。盡管這些記載因大多散見于有關殘卷斷片中而不太完整,不成系統(tǒng),但結合傳世史籍及有關地理志書,對于這些散亂的資料進行細心的梳理、考證,從中亦能勾稽出唐宋時期靈州道的大致走向。

    就敦煌文書所見,晚唐五代宋初,靈州西逾河西通達西域的道路大體有二:即靈州——涼州道和靈州——甘州道。在此,筆者僅就靈州——涼州道進行重點討論。

    咸通八年(867),張議潮先身入質,“束身歸闕”。關于其入京路線,P.3281《押衙馬通達狀稿》有相關記載(注:《釋錄》第四輯,第375頁。)。其文曰:

    “右通達自小伏事司空,微薄文字并是司空教視訓獎及賜言誓。先隨司空到京,遣教涼州卻送家累,擬欲入京,便被盧尚書勒隔不放。后尚書死,擬隨慕容神讓入京,又被涼州麹中丞約勒不達,愚思其甘,伏緣大夫共同司空一般,賊寇之中潘死遠投那井,只欲伏事大夫盡其忠節(jié),近被閻中丞變有攪亂,擬將瓜州驅口差猖,且先不曾說他關連,例亦不合得管,通達若填鎮(zhèn)瓜州,實將有屈。昨聞司空出來,通達口承匍匐,到靈州已來迎候司空,卻歸使主。伏望大夫仁明詳察,乞放瓜州,伏聽處分”。

    文中“司空”確指張議潮無疑。據(jù)《張淮深碑》記碑,咸通八年(867),張議潮應召親入長安,官授左神武統(tǒng)軍兼司徙,河西軍務悉委侄男淮深管理。“盧尚書”與“涼州麹中丞”二人不明,存疑待考。唯《奏表》中有“麹長申”一人,或可比定為麹中丞。“閻中丞”,鄭炳林以為即幫助張議潮收復河隴的元戎大將閻英達,其卒年應在870—880年間(注:鄭炳林《敦煌碑銘贊輯釋》,第160—165頁。)。文中“大夫”應指張淮深。據(jù)榮新江研究,咸通八年(867 )張議潮入京后,唐加授淮深御史中丞銜,隨后張淮深自稱節(jié)度留后、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十三年(872 )張議潮卒后張淮深自稱河西節(jié)度使兼戶部尚書(注:榮新江《沙州歸義軍歷任節(jié)度使稱號研究》(修訂稿),載《敦煌學》第19輯,1992。)。據(jù)此,我們認為,本件文書當年作于867—870年間。文中所記通達兩次擬欲入京,先后在涼州被“盧尚書”與“麹中丞”隔勒不放一事,并結合“通達口承匍匐,到靈州已來迎侯司空”來判斷,張議潮及押衙馬通達,正循沙州——涼州——靈州——長安一線而入京。

    在歸義軍歷史上,張淮深遣使入京求授旌節(jié)是張氏歸義軍政權中的一項重大政治事件?,F(xiàn)在,讓我們探討一下張淮深求授旌節(jié)的使者所走的路線。P.3547《唐乾符四、五年(877—878)歸義軍上都進奏院狀》載(注:《釋靈》第四輯,第367—369頁。):

    “上都進奏院狀上,當?shù)蕾R正專使押衙陰信均等,押進奏表函一封,玉一團,羊角一角,漦牛尾一角,十二月廿七日晚到院,廿九日進奏訖。謹具專使上下共廿九人,到院安下及于靈州勒住數(shù)人,分析如后:一十三人到院安下:押衙陰信均、張懷普、張懷德……一十六人靈州勒?。貉们氨R使楊再晟,十將段英賢……正月廿五日,召于殿對設訖,并不赴時,及在靈州勒住軍將、長行等賜分物錦綵銀器衣等(后略)”。 (責任編輯:陳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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