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久居軍營,用心揣摩,漸漸地就有了一些個人練兵、帶兵的心得。他主動為朝鮮編練親軍,不到一年,就“成效大著”,“其技藝嫻熟,步伐整齊,堪稱勁旅”,不僅博得朝鮮君臣贊賞,連西洋官員也頗為稱道。
1884年,朝鮮開化黨人在日本的指使下發(fā)動“甲申政變”,挾持國王李熙,殺害大臣,組建新政府。袁世凱聞訊,不待清廷指示,當機立斷,冒著生命危險率軍攻打王宮。支持政變的日軍開始反擊,經(jīng)過一番激戰(zhàn),袁世凱終于救出朝鮮國王,一舉粉碎了甲申政變與日本趁中法戰(zhàn)爭之際謀取朝鮮的企圖。
甲申政變平定后,得勢的袁世凱開始整日趾高氣揚、居功自傲,很快就成為眾矢之的,受到方方面面的譴責、反對與攻擊。陷入窘境的他不得不托辭母病,請假回國。
不久,清廷欲將軟禁在保定的朝鮮大院君李應釋放歸國,試圖加以利用。經(jīng)李鴻章保奏,清廷擬讓袁世凱護送,委任袁世凱為“駐扎朝鮮總理交涉通商事宜”的全權(quán)代表,并以道員升用,加三品銜。返回朝鮮,袁世凱阻止俄朝結(jié)盟,禁止朝鮮謀取獨立活動,維護華商及清廷在朝利益,在鞏固、強化中朝宗藩關(guān)系方面可謂盡心盡力。但是,他鋒芒太露,一點都不講究藝術(shù)策略,不僅沒有吸取上次教訓,反而更變本加厲,擺出一副監(jiān)國大員、太上皇的架勢,遇事直入王宮,態(tài)度傲慢,頤指氣使,咄咄逼人,結(jié)果傷害了朝鮮君臣的自尊心,激起他們的強烈不滿。他們一方面要求清廷派員替換,一方面加速背離清廷。與此同時,袁世凱對朝鮮內(nèi)政外交的過分控制,因阻礙了西方列強特別是日本的染指,也招來他們的一致忌恨。
1894年,朝鮮東學黨起義,日本利用朝鮮君臣急欲脫離清朝的心理,趁機大舉進攻。袁世凱多次懇請日本大使談判的和平努力受挫,只有求助李鴻章派兵增援。李鴻章對敵強我弱的中日實力了如指掌,不想驟然開戰(zhàn),一心指望俄、英等國出面調(diào)停,也就未派援兵。日軍布列朝鮮要津,以重兵包圍袁世凱使署,并揚言要派兵將他押送出境。孤立無援的袁世凱在無奈之際只好給李鴻章連連拍發(fā)電報,托病請辭回國。
二
袁世凱落魄逃歸,在天津散居了一段時間。當然,他并不甘心于自己的失利與失敗,已嘗到權(quán)力滋味與甜頭的他,于表面上無所事事,實際上卻以其特殊而敏銳的政治嗅覺,正緊張地觀察分析著時局的發(fā)展與走向。
一番緊鑼密鼓的活動很快就見成效,在袁世凱靠山的聯(lián)合保奏與舉薦下,光緒帝下旨,任命袁世凱為新建陸軍督辦大臣。
1895年12月16日,袁世凱奉旨前往距天津60余里、離北京300里許,素有京津南大門之稱的小站,接管定武軍,督練新建陸軍。
袁世凱的人生,也因此而進入了第二個重要階段。
清軍由八旗、綠營,經(jīng)曾國藩的湘軍、李鴻章的淮軍,已發(fā)生了重大變化。但就總體而言,清軍之編練,并未達到真正近代化的程度,特別是中日兩軍對壘,清軍簡直可以稱得上不堪一擊、一觸即潰、一潰千里。袁世凱投筆從戎置身慶字營,已深刻認識到淮軍之不足,因此,他在編練朝鮮親軍時,除用淮軍勇營的操練法之外,又采用了英美裝備與德式操練法。而小站練兵,他更是全盤更新:聘請了十多名德國、日本、美國軍事教官;武器裝備由德國進口,清一色的曼利夏步槍、馬槍、手槍和格魯森速射炮,此外包括電臺、手表、帳篷、雨衣、雨帽、毯子等,全部都是洋貨;他成立新建陸軍督練處,下設(shè)參謀、執(zhí)法、督操三個營務(wù)處,以及糧餉局、軍械局、轉(zhuǎn)運局、軍醫(yī)局、教習處等,訂立各種章程,完善軍隊的組織制度;建制更是以德國和日本的近代化軍隊為準,分為步、炮、馬、工程、輜重等五個兵種。
新建陸軍(簡稱新軍)以過去的4750名定武軍為基礎(chǔ),后又在河南、山東、皖北、蘇北、奉天等地招募了2250人,共計7000人。新軍不像湘軍、淮軍那樣是由私自招募組成,但袁世凱從曾國藩、李鴻章身上吸取養(yǎng)料,決心將其打造成一支替他效忠的“袁家軍”。為此,袁世凱任命軍官,多用自己親信;還有一部分則為陸軍大臣蔭昌與李鴻章推薦的軍事骨干,他便通過拜把兄弟、收義子門生等方式,建立起緊密牢靠的宗法式關(guān)系,讓他們成為他的心腹死黨。為讓官兵效忠,新軍各營都供奉有袁世凱的長生祿位牌,每日上操、下操集合之時,將領(lǐng)都要大聲問道:“咱們吃誰的飯?”所有士兵異口同聲地回答:“吃袁宮保(袁世凱曾被宮廷封為太子少保,簡稱‘宮保’)的飯!”再問:“咱們穿誰的衣?”再答:“穿袁宮保的衣!”又問:“咱們?yōu)檎l出力?”又答:“替袁宮保出力!” (責任編輯:鑫報)